第7章
,于曲径通幽处游荡或者在熙熙攘攘中戏耍,这些事都没少干过,并且不带着宁柯。
对于宁二公子,宁柯就像是看着孩子长大了而不得不放手的父母,既记挂又不得不假装放心。
反正每回公子都会给他留下足够的银资,饿不着自己就是了,他便愿意给公子自由,从而忘记了身为小厮的职责。他是公子的小厮,要尊重公子,被留置的日子里,他时常这样自我劝解。
但这一回不寻常,已经有五日了不捎信来,连个口信也没有,不是公子的作风。
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回……宁柯使劲甩掉这个念头,不想朝花夕拾,旧事重演,于是急忙火急火燎的回宁府去了。
他关上门,便急匆匆往宁王府赶去,路上撞到一个带着草帽的人,“不好意思啊。”也不等对方回话,自顾自往前奔跑。
被撞的人正了正草帽,走到不远处的宅院,他看了看牌子,“紫苏巷和春居”,没有错。
二当家让他给这门里的小厮带句话,告诉他不用挂念,自己好好吃饭睡觉。可是他敲了半天门,怎么没有人?
他蹲在门口一天一夜,也不见有人回来,便裹紧了披风,自己回虎爪山了。
方调任户部不久,宁相昭花了不少日子熟悉事务,整理文书,不眠不休,将自己卷得不像样子。今日下朝后,长官实在不忍宁王世子在户部坏了身体,顶不想吃罪宁王,便好心给了宁相昭几日假。
马车堪堪停下,宁相昭俯身走出,便看见宁柯气喘吁吁地半蹲在大门口,正要上前敲门。
“怎得就你一人,阿野呢?”他似乎始终不疾不徐,总是给人安心从容的力量。
看到世子就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靠山,让他小船一般漂泊无依的心情,可算是靠了岸。宁柯心头的焦急与担忧一股脑地化成委屈,最后扁扁嘴,哽咽着发不出声。
这模样,让宁相昭眼角一抽,心上泛起了不好预感。
不会吧,不会是阿野他……
但下一刻,他所能设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还是从宁柯口中飘出,“公子他,又又又失踪了。”
宁相昭扶额,“赶快进府,说明情况,”他心里蹭地燃起一股火,一改往日风度,大步流星往前,也不看身后的人,“之后再找你算账。”
“公子失踪了。”——这般话语,对于宁相昭来说,每一次,都是实打实的惊心动魄大事件。不因其他,只因宁相野前科太多,且每一次都轰轰烈烈,让这位兄长的心一次又一次高悬上空,不能落地。
就算宁相野再冥顽不灵,但因着他是家中幼子,唯一的亲弟弟,他也能无条件给予足够的疼爱。
三年前,南夷之乱,宁相昭作为朝廷的信使接应虎贲军南军回防,便将王府托付给彼时尚且稳重的阿野,可谁知,阿野竟不听话,瞒着他和宁王,置安危于不顾,一人留守在宁府。
他们终于回到云京时,无论如何都不见了阿野,宁柯哭哭啼啼,“世子,公子失踪了……”
他觉得自己一瞬间就破碎掉了。
宁相昭遂上马奔走,寻了宁相野三天三夜,各个庄子,周边县城,凡是可能有人烟的地方都找了遍,就在他要放弃了,却在虎爪山通往云京的官道上,捡到了一身泥泞实属狼狈的宁相野,他才觉得自己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这混乱的时节,能找到人的机会是多么渺茫。
一路看着破碎的废墟,颓败的草木,还有流民环绕耳边不绝的抽噎、抱怨与咒骂,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三日里,他胡思乱想,想要再找不到,他就要去见娘亲了,要当着她的面亲自谢罪,是他没有照看好阿野。
两年前,同样是宁柯找到他,告诉他“公子又找不见了。”
这一次,是宁相野为了掏一枚夜枭的蛋,将自己困在郊外的大树上两天两夜。找到人时,身上全是细碎的爪痕,一只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从此宁王府方圆十里,不再有高树。那也是端方雅正的宁王世子行事最像狂浪纨绔的一次。
如果前两次是意外,那么今天的一切就像是预谋好了一样。阿野甚至妥帖的给自己的消失找好了理由,告诉郑予自己一直在藏书阁闭关呢。
但现在闹得是哪一出?万分理不出头绪,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是他将阿野逼得急了,他才会如此的,都是他的错。宁相昭心里开始痛骂自己,心口丝丝泛起了疼。
宁柯老实招认了紫苏巷的和春居,是他和公子最近居住的地方,但他保证,公子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这么久,定然是遇到什么意外。
意外啊?意外吗?
“把那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讲给我听,”宁相昭猛饮一口水,全然忘记了疲惫,再次陷入了癫狂状态,同时脑海中异常清醒地吩咐道,“宁燧,带一队人,沿着云京的大街小巷打听,务必尽快找到公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