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争
沈凭以为自己要被迫再去面对卖身的事情,但没想到赵或只是让他回了家里,不过他们入城之前,赵或提前命大理寺将他被释放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大理寺放人,意味着无罪,断然就会掀起一阵风浪。
很快,沈府在他们抵达魏都附近给沈凭安排了接应,之后赵或把又颠了一路的人在路边丢下后扬长而去。
下了马车的沈凭换乘沈府的马车回府,刚一下马车,就看到满脸憔悴的沈怀建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沈复杰出门相迎。
沈怀建见到沈凭时一顿关怀,随后就是询问关于在燕王府的事情,两人并肩走回府内,沈凭侧重把赵或为难自己的部分夸大,有关查案的线索则是闭口不谈,一路上把沈怀建听得提心吊胆,身为掌监秘书省的文官,虽然整日和知识打交道,但终究实践的机会并不多。
他领略过朝堂的波谲云诡,可终究也是年过半百之人,要他再去和赵或对付恐怕会被折腾到白发苍苍,这几日他为了沈凭的事情没少游走奔波在两派中,至于结果如何,只从他那久久不能舒展的眉头就能察觉一二了。
沈怀建在途中将沈复杰打发掉,转头带着沈凭去了书房中。
当书房门闭上的瞬间,沈凭看着这位父亲的背影说:“燕王请父亲全力支持有关修建商道一事。”
支持此事,也就意味着沈家会站队世家派。
沈怀建转过身来,面色略显凝重道:“但世家未必会搭理我们,如今你辅佐璟王已是大家亲眼所见之事,若为父去做了,也只怕世家又会对沈家指指点点。”
沈凭待他落座之后才随之坐下,把一侧的茶壶和白玉杯取出为他沏茶,汩汩水声响在其中,清香的茶味弥散在鼻息之间。
他看着沈怀建拿起杯子品茗,便把庆平山庄的事情慢慢交代,“这并非只是燕王的主意,更是璟王的意思。”
沈怀建喝茶的动作瞬间停顿,他眼中带着诧异看向沈凭问:“难道是两位殿下共同商议之事?”
沈凭点了点头承认,沈怀建这样的反应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也没想过这两位皇子会相处得如此融洽,眼下即便不用明说,沈怀建也明白此举意味着两位皇子想要暗中联手摆平此事。
只见他把手里的茶杯按在桌上,看向沈凭的眼神中多了些严肃。
沈凭说:“还请父亲和孩子唱一场父子决裂的戏,与孩儿对簿便是。”
沈怀建道:“殿下要我如何做?”
沈凭说:“明日上书借命案一事向陛下请命将孩儿革职。”
在庆平山庄经过他们的商榷之后,他们一致决定回魏都演一出戏,让这位借刀杀人的幕后主谋亲自出马。
沈怀建对于这件事情没有异议,所以在他们商讨之后沈凭便离开了书房,不过在他走回厢房的途中却意外遇到沈复杰。
沈复杰乃是沈怀建庶出之子,听闻出自一位神似沈凭生母的妾室,母子二人在沈府这数余载里十分取得沈怀建的宠爱,多年来也让其掌管着沈府的后/庭。
沈怀建的子女并不多,除了贪玩的沈凭以外,便只有沈复杰还未娶亲。
这几年里,沈怀建与妾室都在为他物色合适的人选,但显然都没有满意的结果。
虽然沈家祖辈门楣高,不过来到了沈怀建这一辈,秘书监已经是天花板,年事已高的他眼下也不过靠着讨好两边,想方设法站稳脚跟为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谋些出路罢了。
也许到了沈凭这一辈,彻底没落了也难说。
两兄弟见面,沈复杰自然要给身为长兄的沈凭行礼。
沈凭认真打量这位长得眉目清秀的弟弟,嘴角噙着笑道:“这几日辛苦你照顾父亲了。”
两人都没有提起有关在湘玉楼发生的事情。
沈复杰端着手在身前,随着他的脚步走着,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说:“自家人谈何客气,兄长既是被冤枉,沈家定会竭尽全力为兄长早日洗清冤屈。”
沈凭笑了笑:“这几日秦家可曾来过?”
沈复杰摇头道:“自打兄长被燕王殿下从大理寺带走后,秦家便不见出现。”
沈凭顿了下,回想起那日在牢狱中见到沈怀建时,他们谈起有关秦郭毅上门闹事的事情。
自从命案发生之后,秦郭毅便是一口咬定是沈凭将他儿子害死,不仅抛弃形象在沈府府门前打闹,甚至还命人取来纸钱烧起来,当时此举不出两个时辰,坠楼案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魏都,翌日在朝堂上,御史台对沈怀建的指责也随之而来。
后来的几日里,秦家仍旧是坚持不懈在沈府门前哭闹,哪怕是沈府大门紧闭也罢,都躲不过唢呐传到府内的声音。
而沈府大门前方从门庭若市到无人问津也不过区区几日。
魏都所有人都以为秦家会闹至大理寺定夺为止,谁知近日秦郭毅得知在沈凭被燕王带走之后,竟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