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客知遇

“太子——”

“世子——”

太子影卫、北汉将士不要命厮杀，只为冲入于荣战车所在的近卫军阵之中，保卫崇玥太子与皓南世子，一时间周军与北汉军阵型业已冲散，护卫于荣的近卫军与北汉军近战焦灼，眼见辽王耶律光就要将刘崇玥掏心于阵前！

“耶律光，你的对手是我！”宋胤大喝一声。

降龙棍如龙吟惊啸，化为一道无形的云龙蟠旋吞噬耶律光的魔爪，档下耶律光鬼魅的夺魄一击！这一击是直接内力对博了，强大的气劲将方圆十里以内筑起厚厚气墙。

“三十年前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问，独倚危栏看落晖。宋指挥史，好功法！”

辽主耶律光这一爪出自辽代魔佛密宗的密法无相禅[注1]，背后虚空闪现密宗魔佛手持黑金色的巨型降魔杵，宋胤向后退了三步，降龙棍当胸一横，扎稳马步，头顶是降龙伏虎的金刚罩，单手蓄力一击，以降龙棍为掌，这一招出自少林龙象经[注2]，传闻此神功传自两晋高僧，有大乘佛法加持能咒下神龙、降服白虎，后由唐末枭雄黄巢施展而闻名中原，但自黄巢战败身死后，此功少有人练成，渐渐式微，传闻此功法至阳至刚、威猛霸气，与佛魔无相禅阴阳相克，宋胤又天生神力，算是勉强阻挡了魔佛无相禅的攻势。

耶律光没想到这个姓宋的后生，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功，还与唐末枭雄黄巢有着一段渊源，“三十年前草上飞”一诗相传便是黄巢兵败假死后在南禅寺出家后所作，耶律光当众道破宋胤的武学路数，说来，二十几年前，耶律光与晚年黄巢、少时的于荣宋胤倒有过倥偬一见……

后唐末，昏君李从珂杀父篡位，致使天下又大乱，石敬瑭判唐起兵反被后唐军围困洛阳，遂以“请称臣，以父事契丹，约事捷之后，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契丹”，请辽王出兵。时年耶律光方即位辽王不久，亲率铁骑五万，从雁门入关把围困太原城的后唐部队打得丢盔弃甲，李从珂引火自焚，后唐灭。次年，石敬瑭建立后晋，自称儿皇帝，认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耶律光为太上皇，进献燕云十六州，从此将中原门户拱手辽人。

石敬瑭卖国求荣，称帝中原后，侍奉辽王入唐宫为太上皇，久居汴京。会同元年，耶律光改辽皇都为上京，改革官制，划分南北二面，实行胡汉分治。北面官以契丹旧制治契丹人，南面官以汉制治汉人。后晋形同傀儡，会同九年，晋出帝叛辽，耶律光倾国之师南征，欲攻克整个中原，为后晋败于燕州长城北部。十二月，耶律光攻陷汴京，俘虏后晋出帝，建国号为大辽，年号“大同”，晋军归降，辽汉分治矛盾加大。耶律光于中原正式称皇帝后，辽人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民不聊生，辽大同元年四月，因民间汉人武装反抗此起彼伏，辽朝在中原的统治动荡不安。大同元年，忠武节度使刘之远叛乱，三镇并应，辽王耶律光大怒，发兵平乱，大军未至，皇城所有军营竟被一人挑翻在地，无人守城，叛军轻易攻破皇城，耶律光不得不连夜败走汴京。

而这连挑二十座汴梁军营之人正是少年宋胤。大同元年，宋胤总角之年，自负天生神力，一身铁胆，因看不惯晋军归降，欺软怕硬，对辽人奴颜婢膝，对百姓刀剑相加，连日子也没挑，抄起个顺手的烧火棍便连挑了二十多个后晋军营。晋军不知是谁，只知一黄口小儿，一身青衣，武艺高强，一夜挑翻二十多座军营，还被他溜了。

月黑风高，少年宋胤自知一时意气，犯下大案，为不连累父母，连夜逃亡河东。

时年三镇叛乱，兵连祸结，灾疫四起，宋胤沿黄河古道一路往北上，途经黄河瀑布，只见九曲浊浪滚滚，残阳照山河，断垣阻古道，黄沙时不时遮住不远处的黄土城郭，流民饥渴疲惫的身影在落日下长长短短、零零落落。这乱世中，亲眼见着百姓疾苦，少年宋胤不由心生怜悯，一股豪雄之气油然而生，暗自立下宏愿，他日必结束这乱世！

“吁——”

只听得一阵马蹄声驰来，宋胤以为是追兵追至，刚闪身入青草丛，却见是一路流寇沿途挥刀掳掠，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宋胤大怒，那股子少年意气又起来了，当即爆喝一声，一拳便将那跑得最前头的贼人打翻在地，那人见宋胤只是个青衣少年人，不怕死地挑衅：“哪里来得毛没长齐的小杂种……”宋胤哪与他废话，双拳就往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上招呼上去，那人半句话没吐出来，竟口吐鲜血，一口牙落了满地，其余强盗见势不妙，刚要逃跑，就被宋胤一个个摔翻在地，直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这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宋胤本就是个游侠性子，又年轻气盛，在家尚有父母管教，如今身在江湖，仿佛游龙入水，不大展拳脚一番是不能善罢甘休的！一开始宋胤只是路见不平，将来路抢劫的贼人胡乱打杀一通，后来倒是学了精，专挑领头的头目下狠手，待剩下小喽啰一哄而散，再将贼人所劫持的财物分与一路上流离失所的流民。

不知不觉，这一路行侠已过二月有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