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权
“说明你们在前五分钟,就已经惊动了虫族。”
“惊动?难道不是我们本来就应该猎杀虫族吗?”蓝斯注意到了简秀措辞中的异常。
简秀:“虫族是群居形式动物,拥有极为严格的社会分工,甚至在生物意义上的阶层分化更是极端到了严苛的地步,从一出生,每一只虫族就注定了它们的等级与重要程度。”
“而工兵,则是被虫族这个群体都视为‘可被牺牲’的一部分,包括它们自己。”不知为何,蓝斯从简秀的措辞中听出了幽深的凉,“它们并不算最难对付的,甚至在人类与虫族的战场之上,伤亡最多的,也是它们。”
“但有一点,使得他们很难缠。”
“与人类不同,虫族的精神海在社会生物意义上与种群联结,他们没有语言系统,却能够共享精神海,传达更直观的非语言类信息,这也是它们生物阶级不可更改的主要原因;工兵,便是整个虫族的爪牙,耳目。”
“假如你惊动了一只工兵,就意味着你们惊动了整个虫巢。”他正色道,“尤其是在繁殖季与哺育季,为了使得种群得以延续,整个巢穴的青壮年虫族都会陷入一个极端敏感的攻击状态,不惜一切代价,将可威胁到女皇与虫卵的敌人给清除出去。”
简秀:“此后,五分钟内,虫巢便会开始整合资源,十分钟内,不间断外派巡查工兵,二十分钟内,向外蔓延,半个小时至四十五分钟左右不等,便会在成规模的范围内爆发虫潮。”
蓝斯:“虫潮我们不是没有遇见过,怎么这次……”
他再度哑然了下去。
此前在全息模拟中遇见虫潮,他们大多处于操作机甲的状态,有了科技武装的补助,弥补了人类本身肉体凡胎的脆弱,便从未觉得面对虫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有多困窘无力过。
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深重的颓败:“如果有非机甲武装要求的特种行动,正面遇见了工兵,这个问题就无解了吗?”
简秀:“除非你当场毁掉它的大脑,我说的是彻底毁掉……最好的办法是瞬间高温炸裂成碳化,非常不够保险的办法还有精准找到它的大脑神经中枢,立刻绞碎,但这也得在一秒之内完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着,他将记录界面往下滑动,停在了新增加的阵亡记录上:“你看,不过就在我们说话的这点功夫,就又折损了八个人,上校解决了三个,还有五个死于虫潮。”
简秀:“成规模的虫潮已经形成,而蔚起的活动区域应该是他一开始就挑好的,非常巧妙,刚好属于虫潮的边缘带附近;由于他的精神海频波要远强于普通工兵,以他为中心,周边的虫族影响会远低于其他地方。”
蓝斯推断道:“这也是教官整节课都没有主动远距离猎杀、只活动于一个范围的原因?”
简秀颔首赞许道:“孺子可教也。”
那么,那些在获得教官定位以后主动远离的人呢?他们岂不是……在简秀的启示下,蓝斯浑身一凉。
“兵不厌诈。”简秀看向了蓝斯,眼底尽是明亮的狡黠,“你们都是很优秀的学生,专业技术水平和作战能力并不逊色,甚至拔尖,但是你们真的太缺乏经验了。”
“这种经验不在于你可以在学习里取得多高的建树,不在于你在考试中获得了多高的分数,更不在于你掌握了多少技能;他来自于真正的死生一线,不能重启,不能预演,赢了就活着,输了便死亡。”
明明简秀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学教授,甚至还是气质孱弱得不如某些训练有素的Omega。
但此刻,他却轻而易举的将生死悬命剖析得如此简单,用一种极端冷静的理智,纵横捭阖,牵引着自己的学生,一步一步看清楚全局。
“您不像是个文学教授。”蓝斯开口,听见了自己嗓音中干涩的嘶哑,“简老师。”
“是么?”简秀抬眸,端详着眼前的孩子,他是他的学生,一个性格尖锐得可以伤人伤己的Alpha。
他淡淡反问道:“蓝斯,到底是我不像一个文学教授,还是你们太轻视高处以外的人了?”
闻言,蓝斯有些迷惘:“我不知道。”
简秀:“你依然认为文学老师对你的意义不大,你认同的不过是我在虫族方面的知识,但你尊重的仍然不是‘我’这个个体本身。”
简秀:“换个直白点的说法,你尊重且崇敬的——仍然是‘强权’。”
蓝斯:“我……”
“你不像个军人,至少不像我认识的、合格的军人,蓝斯。”简秀侧开了视线,“更应该说,你们都还只是孩子,和真正的军人,相差甚远。”
他说道:“而你们教官……”
却又是个绝对的军人。
在蓝斯的目光中,青年学者微笑着注视着一个方向,眼尾的朱砂泪痣,宛如一点瑰色星火,烫得人心神一颤。
星火的尽头,是年轻的Omega军官劲拔冷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