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沈季淮那边窸窸窣窣,传来了缓慢的冲水声。
秦逾白坐在床上,眼神平静无波地接着唱歌。
半晌,沈季淮慢慢走回来,仿佛吸着气似的,胸膛都比平时高上三厘米,直到秦逾白重新出现在视线里,他才慢慢松口气,挪到自己的位子上。
没了声响,酒店的灯光又一概熄灭,黑暗中只有风从窗户灌进来的声音。
秦逾白重新躺回床上,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再说什么话,于是舔了下微干的嘴唇,“沈总,我们明天是九点的行程吧。”
沈季淮的声音像是蒙在被子里,听不真切,“嗯,九点出发,我定了八点的闹钟。”
秦逾白点头,被子摩擦的声音顺着丝绸的纹理传递,不知道沈季淮听没听见。
沈季淮睡觉还挺安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也不怎么乱动,甚至连呼吸都是轻轻浅浅的。
后半夜风小了些,窗帘依旧摆荡,酒店外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传进屋内是正好的白噪音,恰好适合睡觉。
秦逾白后来已经没什么意识了,他这人不认床,睡眠质量又挺好,只心里记着搭在床边睡,离沈季淮远一些就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供电恢复了,整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秦逾白被刺得半睁开眼,空调轰鸣声也准时响起,他把被子抻过眼睛,视线变成眼皮血管的血红色,耳边是空调噪音和床另一边终于传来的清浅呼吸。
夜深,好眠。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秦逾白睁开眼睛缓一缓,记忆慢慢回笼,扭头向床的另一边看去。
沈季淮还没醒,背对着他,半个脑袋都盖在被子里,头发也是乱七八糟地扑在枕头上。
看起来和昨天躺下去的姿势没什么区别,少爷睡觉还挺老实的。
秦逾白撑着床坐起来,他这一夜睡得还算不错,只是潜意识里一直怕碰到人,半个身子几乎都悬在了床外,现在醒过来浑身酸疼。
他记得昨天沈季淮说定了八点的闹钟,还没听见闹钟响,那大概是还不到八点。
秦逾白扶了下虚无的眼镜,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出去。
关上房间门的时候,被子鼓出的一小团好像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少爷吵醒了。
秦逾白松开门把手,转身,揉了揉酸疼的腰。
正巧有人从电梯下来。
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谁。
但是朝着他走过来了。
他们俩的房间位置很一般,离左侧的电梯近得很,若是有人进出,声音多少有些吵闹。
那人从电梯走出来,看了他两眼,视线落在他放在腰侧的手上,又抬头看了眼房间号,嗤笑一声,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秦逾白听。
“我说呢,怎么挡那么严实,原来是自己养着呢。”
秦逾白双眼微眯,想看清他是谁。
对面这人看起来比自己矮点,带着个鸭舌帽,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挺拽。
沈季淮还在睡觉,也不知道走廊隔音好不好,秦逾白想着小声问问对方是谁,有什么事。
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就火急火燎扔出来一句话。
“不就是当助理包养着的,拽什么拽?!”
说完这话就按了电梯走了。
秦逾白:“……”
他只是近视看不太清。
什么包养,谁包养谁。
这人说话声音有点耳熟,身高也不高,全副武装怕谁认出来他似的,他总觉得这样的人在哪里见过。
秦逾白一边从睡衣口袋里摸房卡,一边想着。
董星宇。
是董星宇。
秦逾白想到昨天沈季淮告诉他的那些事,眉头皱了起来。
大一早上的,真是晦气。
秦逾白回到自己一夜未归的房间,先摸到手机插上充电器,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将将七点多,还够他洗个澡。
酒店卫生间的镜子很大,他洗过澡举起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功率太小,轰隆轰隆地在耳膜上震荡。
镜子中的人还是那副样子,头发有些长,刘海部分被吹风机微弱的风吹得盖住眼眉,睫毛和头发交相触碰着,遮住了虚无的好似含着雾气的眼眸。
……包养。
谁会包养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
从卫生间出来的秦逾白头发吹得老高,他不太喜欢刘海挡住眼睛的感觉,所以都是抓着向后吹,刚吹过的头发能增高不少,过一阵却又塌下来。不过他发量不错,发际线也算合格,即使头发塌下来看着也挺好。
着实是让人羡慕的“洗个头就能出门”的类型。
他找到眼镜戴上,抽空给少爷发了条消息。
等到再见到沈季淮的时候已经是八点整了,秦逾白简单地套了件白半袖和棕色长裤,系紧了帆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