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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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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讲,事情是从无极派的弟子突然变成反着走开始的。就在那些白衣弟子凌空调转脚步、身躯从腰部开始扭转的时候,她好像看见那动作极缓慢,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反射在白衣身上的阳光迅速地射进她的眼睛里,越过思考和分析,穿过一切已知有识的防备和也许已知、但终归不觉的隔阂,像一支箭一样正中心里的某个角落。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攻击了哪里,剧烈的不适就喷涌而出。机关被打开,门锁被砸坏,轰隆,哗啦,她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何种不对,但就是不对。在皮肤上爬行的痒,在骨髓里煎熬的痛,深知不撕破自己的皮肉就无法搔到真正的痒处、也知道到那一步痒就只是小问题了,痛会占领一切,痛会成为仅存的感受。

那也比现在强。

于是她几乎要嚎叫。若不是还有理智知道现在的处境,她怀疑自己会变成一头狼。在嚎叫出声之前她把嘴闭上了,声音倒灌回到心里,就变成了火焰,开始燃烧,立刻灼痛了一切它经过的地方。

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燃烧?他们反着走又如何?从她看到无极派在设置阵法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不舒服,胸口骨头的两侧的血肉弥漫着痒,好像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对,就是这个,就是这样,这个就是你在找的答案,你要的东西就是这个。

什么答案?什么东西?我在找什么?她问。假如冷静她应该知道往下想,不要与这没头没脑的声音对话、追问没有答案的答案,然而她那一刻已经不冷静,现在回忆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失去冷静的,只剩下兴奋,一种狂热的兴奋。

找到了答案难道不应该快乐轻松吗?兴奋之外她应该如释重负啊?

她只是突然觉得好痛,思维往前走了一点点就觉得痛,像是在做梦的时候,略微有些神智,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识别出普通的梦即将变成噩梦的趋势,提前开始感到害怕——她已经感觉到未来会发生的痛,时光倒流了,未来的痛苦倒过来刺痛她。

我找到了现场,发现了真相,一切谜团迎刃而解,真相摆在眼前,清清楚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具体的做法就是这样,做了会——

做了会——

然后什么东西炸裂开来,暗红发黑,又痒又痛。

如果不是那一刻再不能等、双方开始打斗,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得救。

一开始打的时候,她不觉得自己是在行侠仗义,甚至不像是在处理一个棘手的、道义上略有些两难的问题,反而仅仅觉得自己是在宣泄情绪,甚至还要控制自己不要太凶狠,不要一挥手敲碎了盔甲害了人命。至于用火烧符纸——什么?她烧了?不,那不是她主动的,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要这样做,没有主动想,只有自然而然。

有火?有,简直热烈地不得了。而那符纸看着是如此令人生厌,比地府里最丑最坏已下油锅炸了三千遍的恶鬼还恶心。

于是她伸出手烧,于是她用鞭子打,若非挨打的是远远不如自己的人类,也许就——

然后是个黑衣老者拿着那法杖上来了。现在回忆,多么惊奇,她竟然不觉得法杖恶心,不觉得那脑子恶心,她亲手取的时候那么血淋淋臭烘烘的东西,黏的满手,生动的印象,她竟然不觉得,还不如那笔迹清晰、显见得写字人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符咒更恶心,木板恶心,阵法恶心,这个带队的老头最恶心。

恶心是厌恶,是仇恨,是反感,是看见密密麻麻的蠕动的虫子然后恨不得一把火把它们都烧死。

是因为仇恨这个总该是素未谋面的老者的一切,所以打碎那即将醒转的僵尸的脑袋时,不是因为正义。

后来的事更奇怪了。无论是老者持法杖一刺,还是陆元韦狼牙棒一劈,她总是能轻易挡下。像是已经练习了很多,熟悉对方会如何,以至于不会有任何惊奇——无论是法杖可以力比千钧还是狼牙棒灵巧如软鞭,她都不觉诧异——而且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和刚才其他弟子、军阀士兵交手时的克制,全都没了,只有一种怨恨。

如果心里的想法会直接反映在眼睛里,包括颜色,那么她的眼睛那时候应该是黑色,全部是黑色。

那里面有怨恨,还有死亡,以及由此产生的某种血恨——恨?

随着霓衣加入,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凶狠,她感觉身体的力量越来越充足,刚才的混沌情绪随之消散,有空余的心思去感受自己的奇怪了。接下然后化解进攻,再顺势还手,舞之蹈之,她一下都没想,全是肢体自行做出的动作。她看得对方眼里的疑惑,自己疑惑更甚。甚至,最后到了空中意欲与老者决战时,她都没有分心去思考老者的招式,所存在所记得意识里,她只是专注地打量老者的面容,试图回忆,试图想起。

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和强大接住了老者的狠辣阴招,还把他打了出去——若不是还有犹疑,大概会追上去再补一两招,让师徒二人无处可逃。

让他们走不了,于是捆起来,就可以问了。终于可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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