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程应寒和方秉鹤开始了冷战。

明明是一个宿舍的，早上出门不一起走，排演时除了必要的动作指导，绝不搭一句话。

周三是节身段课，王老师最近紧盯着他们的手部动作，让他们摆好姿势定住，自己一个一个纠正过来：“肩膀放平了，要舒展，不能缩脖子，也不能往后使劲闪肩，斗鸡似的，不好看 。还有胳膊肘和手腕的位置，整体看起来要圆润，露肘折腕的，都不好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逐渐有人松了手上的劲，颤颤巍巍起来。

王老师一摆手：“休息吧，还有二十分钟，大家按分组，互相做动作，纠正一下。”

程应寒在原地顿了一下，迎着飞快招手的赵萌萌，朝自己的组走过去。当时分组，他和方秉鹤绑定，这时倒比看见其他不熟的同学还尴尬。

方秉鹤没看程应寒这个方向，在和苏霓说手势的一些技巧。程应寒慢步走过去，站在一边。

“落步再稳点，手别抖，动作流畅一点，别像个牵线木偶似的。”方秉鹤边说边示范，手捏出纤长优雅的姿态，像振翅欲飞的鹤。

程应寒主动对赵萌萌说：“我和你互相看吧。”

他开始一板一眼的动作。

“诶……”赵萌萌被张悦碰了下手肘，眼神在程应寒和方秉鹤之间逡巡一下，吞回了嘴里的疑问。

下课了。方秉鹤拿起外套兜头披在外面，走出教室，程应寒等到抢饭的人都涌出去了，才慢腾腾缀在最末。

走廊空无一人，程应寒正呼吸着清净的气息，就被拐角处转出来的一个人拦住了。

“你终于发现方秉鹤的真面目了？”是齐骁。

程应寒沉默不语，准备绕过他下楼。

齐骁向前伸手一挡，被程应寒警惕地闪开。

“别呀，我又不会吃了你，”齐骁居然还带着和缓的笑意，“之前都是误会，我想和你聊聊。”

程应寒慢慢转身，他不想把后背留给齐骁，转了个角度，背对着墙，才感觉好些。

齐骁继续自说自话：“我们现在有共同语言了，不是吗？”

他说话的停顿都恰到好处，不听声音只听语气，很像是娴熟于交际的成年人。可眼神还是暴露了齐骁的不安，按说他长相还算周正，但眼白略多，眼睛过于灵动，游移不定，闪着试探的光，令人联想到偷油的老鼠。

程应寒接触到他的眼神，微拢眉头，只说：“和你没什么关系。”

齐骁却不放过这个机会：“我观察了几天了，你也开始发现方秉鹤的真面目了，不是吗？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只觉得自己是第一，从来用鼻孔看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从不真正关心别人。所以我才和他关系不好。”

他说得有些激动，程应寒只觉得荒唐。

观察几天？有这工夫自己练功不好么。

他把腹诽吞回肚子里，想离开，又被齐骁拦住。

“我一直都能理解你的感受，和他呆在一起不好受吧，”齐骁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随时揣摩着下一句话，“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当好朋友，我们一起玩，让他从第一名的位置上下去。”

他心里揣着哄小孩的打算，谁料程应寒虽然小两岁，却早熟，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压根不上钩。

齐骁的如意算盘，无非是带着程应寒孤立方秉鹤，小孩子常用的把戏而已。至于为什么孤立？理由多了，程应寒用丰富的经验推测，齐骁的理由大概是觉得自己才配得上这个第一。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道，程应寒终于不耐烦了：“我没有这个打算。”

“我们家和方秉鹤家一样，也是京剧世家，他现在还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你不用有什么顾忌。方秉鹤无非就是借着家里的势力在学校耀武扬威，指点别人的时候都一股傲气，跟别人欠他一样。”齐骁仍然试图说服他。

程应寒叹了口气，直接道：“我觉得你把时间花在练功，而不是这些邪门歪道上，可能会更好。”

“你说什么？”齐骁瞪圆眼睛。

程应寒说：“你不过就是嫉妒他比你优秀而已，但是你现在这样向我示好，你也不会变得比他更优秀，你在本末倒置。”

“你怎么这么想我，”齐骁惊呼，“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不惯方秉鹤盛气凌人，打压普通同学而已……”

程应寒叹了口气：“不要用你的思路去揣测方秉鹤了。”

“什么？”

“方秉鹤确实挺傲，有时候也讨厌，”程应寒平稳地剖析，“但是他从来不会看不起谁，或者刻意针对打压谁，单纯是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心思。”

齐骁眉目间闪过一股厉色，本能地反驳：“你又不是他，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是你不懂天才，”程应寒近乎怜悯地看着他，“所以你不懂方秉鹤。”

齐骁脸上微笑的面具一下被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