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子
曲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邱舒烨的时候。
那时的他犹豫许久,还是悄悄蹲守在镌刻有精致雕花的窗框边,看着有姜黄色灯光透过的白色窗纸。
他看到,被窗檐与砖墙分割的另一边,无数人的影子正一片忙碌地来回穿梭。
而他的养母,映在窗纸上的身影也正蹲坐在床上,双手死死攥紧绑在横梁上的布条,在稳婆用力的叫喊声中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曲竹不记得自己在窗户边蹲了多久,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他只记得在无数混乱的声音中,突然有一道高昂的哭声盖掉所有的声响。
然后,他便听到自己从未曾在人前表露出脆弱的养母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养母虚软地躺在床上,声音很轻很柔,差点被婴儿的哭叫淹没,她似一边笑又一边哭着说:“孩子……我的孩子。”
“我终于,有孩子了。”
紧接着,便是不断涌出的贺喜声音。
交织的祝福声与婴儿的哭声重叠,环绕着新生命诞生的,是数不清的喜悦与欢愉。
祝福啊……
躲在窗边的曲竹有些晃神,即使只是听声音,他也能听出往常从不搭理他的养母有多么的开心。
而不管周围人的恭喜是不是出自真心,这个孩子的出生就已经决定他会受尽宠爱,过上幸福无忧的日子。
而他呢?
曲竹想,他出生的那天晚上,周围大概……只有男女交/配的龌龊动静。
曲竹抿了抿唇,心脏抽痛不已,他随即站起身,默默走开了。
走到一半,他回过头,望向伫立在皓白月光下灯火通明的华丽建筑,心头难受的同时也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胀闷感。
很久以后,曲竹才从书中学到该用什么词描述这种胀闷的情绪。
那是第一次,曲竹如此的嫉妒一个人。
“……滚开。”曲竹压抑着声音说话,他收回灵剑,并即刻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去。
可邱舒烨接下来的话瞬间让曲竹的脚步停滞。
“曲峰主,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修为尽快恢复到巅峰时刻吗?”邱舒烨缓缓站起身,清秀的眉眼像面具一样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他超乎众人的俊美容貌。
盯着曲竹想要远离的背影,邱舒烨弯起的眼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开口道:“只能像个废人一样受别人照顾。”
邱舒烨的语气里多了心疼,“你一定很难受吧,哥哥。”
曲竹侧过眸,面无表情地盯了邱舒烨一眼就收回视线,一字一句道:“我讨厌那个称呼。”
“什么称呼?”邱舒烨的指尖放在自己下巴上,眼眸流转,一副正努力思考的模样,“哦,我知道了!”
“曲峰主这个称呼吗?”邱舒烨为难地说:“可是哥哥,在外人面前,还是叫尊称比较好吧。”
“要不这样,以后在不熟的人面前,我再唤你曲峰主,稍微熟一点的,比如你新收的徒弟……”
听不懂人话的聒噪家伙。
邱舒烨清朗的声音落在曲竹耳中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左耳进,右耳就出了,整句话里他就只提取出徒弟二字。
对,徒弟,他们二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东方恒还安安静静地坐在营帐里?
想到这,曲竹皱起眉,视线看向旁边毫无动静的营帐,正想唤一句,便听身后的邱舒烨开了口。
邱舒烨看了看曲竹又看了看营帐,浅褐的眸里似浮现了浅浅一层的躁意,但很快,这层躁意就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哥哥。”邱舒烨唤道,“我在篝火周围布了阵法,旁人是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原来如此。
曲竹闭上眼感受了一会,果不其然在自己周身感受到一层透明的由灵力构成的简单阵法。
曲竹的眉峰随即皱得更深,若是之前,这么基础的阵法,只要邱舒烨使出来的一瞬间,他就能感受到。
可现在他的感官却变得如此迟钝,还要别人提醒才能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竹知道自己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修复好身体,可在修仙界,外伤好治,内伤的治疗却是极费功夫的,尤其是经脉破损这种伤及根本的。
简单的内伤靠药物就可以治疗,复杂的内伤则是要靠大量灵气或珍稀的药物。
治疗经脉破损的药物只有那么几种,还通通都要求那种需上刀山下火海才能获取到的原材料。
曲竹没钱,自然买不起,于是就只能用一些温养滋补的药丸来预防身体有更严重的崩坏。
陆云渺送来的药丸便是属于这一类的。
陆云渺……
曲竹想起什么,回过头说:“我身体不适是陆云渺告诉你的?”
邱舒烨微怔,记起自己先前和曲竹打招呼时,确实提起了这个名字,他心里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