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师
两层的大剧院,刚推开门,庄严肃穆的氛围迎面而来。
黑缎面的椅子正对着最中心的舞台,沉红色的布帘垂感十足,仿佛两股不相上下的势力正打得难舍难分。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我照着票上的座位找到位子。不是第一排,而且偏侧边的第三排。
难怪票价高的离谱都有人买账,就这设施场地起码都占了大半的费用。
我正襟危坐。
“噓。”一个身形挺拔着燕尾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我的旁边。
正是薛献。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顽皮地冲我眨眨眼。
我只好把想问他怎么来了的话咽下去,跟着他。
侧门弯弯绕绕,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后台。
薛献细心地帮我撩开帘子,“真是有点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后面藏了什么宝贝呢。”
“怎么了吗?你们不是快上场了?”我抛出问题。
他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嗯,记得真牢。”
倒是他这样的语气把我闹了个热脸。
不过奇怪的是我的手腕骨被他攥着,怎么都不想是想要松开的模样。
“送你个东西。”薛献无比珍重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条细细的手串。棕绿色,不太像是这里能买到的东西。
“这是?”
“你戴着就行。”他极近虔诚地帮我把它戴上。
我人发着愣,不太清楚形式。
“你不是最近人不太精神吗,我帮你去求的,”薛献认真地套上,“就是我们之前去的那个东浣寺。”
见他这样上心,我不禁心一软,泛起无边的暖意。
“我求的平安,”他喃喃道,“就是不知道灵不灵。”
“不过说不定呢!”薛献抬眸,眼睛亮亮的,像无边黑夜的极星。
“灵的,肯定灵。”我肯定地回答他,实在不舍得这样璀璨星星被乌云遮盖。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肯定灵。”薛献的手划过那手串,向下牵住我的手。
我的手回握,跟他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后台。
应该晚点走的。不然,也该发现道具箱后微动的影子。
开场还有十分钟,我终于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偏座。
我一时搞不懂那票上写的vip位是不是骗人。
怎么会有那么偏的位子,离舞台正中央十万八千里?
紧张的手往上,无意间摸到了薛献刚戴在我手上的木头串。
呼。吐出一口浊气,连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直到旁边出现的那个人。
他也一身燕尾服,肩宽腰窄,很经典的倒三角身材比例。
“我说,你真就那么喜欢薛献?”他的英语我倒也勉强能听懂,毕竟英语六级还是有认真过的。
是特罗洛普,一个难缠又烦人的家伙。
之前在荆门待惯了,每当被千夫指的时候自然也就练就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能力。
只是我现在做不到。对于这种人,只有比他们还恶心才能让他们收敛。
我缓慢地睁开眼,仔仔细细地用昨天他打量我的眼神将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随即不屑地收回视线,懒得打理四个字几乎都快长到脸上。
“啧,你听不见?”
“闭嘴。”我动作轻柔地用食指在唇间比了下,语气却像是在南方湿冷的回南天泡了整整两年。
“说起来你还真是让他喜欢啊。”他样似才是真的听不见。
“他追了你多久?”
还真是热脸贴冷屁股大师,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是眼里闪过的恶毒过于强烈,也不算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废物。
我却完全不再搭理他,静身坐着。
反正要开场了,他总不能那么不要脸的继续吵。
他们乐团人其实很多。尤其是提琴手,单是大提琴手就有五个。
舞台中间站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但很激动的指挥。
那么多的人,最醒目的无疑是薛献。因为只有他一位钢琴师
他就那么站在乐台上,仿佛立足于天地之间,带着常人没有的傲气。笔挺的燕尾服端庄,也难怪,这样的人几乎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
薛献的眼神在开始致辞前就投了过来,准确无误。
两人的目光隔着人群相交。这是两人同时选择的结果,但凡少一人都不会那么令人心动。
我的呼吸像是停住,全身的力气全部汇集到眼睛,只为了把乐台上那人看清楚。
他朝我笑笑,坐到了凳子上,露出一节干净的腕骨,左手霍然露出一串细细的小东西。
头微微低着,脊骨却是直的,睫毛的影子在鼻尖上留下点点斑痕,指尖在琴键上流露出最真挚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