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2）

看来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童博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全在练拳的时候撒了出来。邹仕奇早已领教过他的疯劲，防备着没让他近身。结果童博没讨到便宜，更加恼了。他浑身戾气的样子，让邹仕奇很是眼熟，不由想起梦中那一场场的血雨腥风，顿时只觉头一抽一抽地痛。

“够了！”他喝止道：“今天就到这儿。”

可童博却充耳未闻，还在疯狂地挥拳。

邹仕奇一个横踢将他扫到地上，压着他的肩吼道：“我说够了，听到没？！”

“放开我！”童博以拳撑地，几次试图起身都失败了。他气急败坏，偏又动弹不得，就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

邹仕奇道：“就这么点耐心，你还查什么查？！”

见童博气得直哼哼，他又忍不住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后脑勺，安抚道：“那间福利院很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我正在找人查。别太急躁了……”

童博拱着腰奋力地想爬起来，但压在身上的那座五指山却纹丝不动。

他怒道：“腰快被你压断了……起开！”

邹仕奇终于放开他，起身前又在他头上抚了一把。童博的耳朵红了，又羞又恼地瞪着邹仕奇就要发火。可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他又慌忙地错开眼神、垂下头，彻底地哑了火，好像被上了紧箍咒一般。

童博自告奋勇，说要帮忙一起调查福利院的事。

邹仕奇问他：“你打算怎么查？”

“我每天守在福利院门口……或者想办法去里面当杂工——”

“不行！林泽认得你，会打草惊蛇。千万别冒失……”

“放心，我又不傻。”

接连几天都是细雨绵绵，随着温度逐渐降低，玻璃窗上开始凝起了水雾。听到叩窗声，门卫才发现外头站了个人。他探出头一看，是快递员。

“梁先勇的文件，需要本人签收。”

门卫抬起眼皮瞟了对方一眼。看着有些眼生。

“放我这儿就行了。”门卫伸手去拿文件袋。

“不行。”童博把手缩了回去：“必须要本人签字。”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梁院长很忙，你交给我就好了。”

童博把文件袋抱在怀里：“重要文件，必须得交给本人。”

门卫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让步了：“那你去吧，梁院长的办公室就在四楼。”

在快递站干了两天，童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进入福利院，他得借机摸摸底，看下这里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在一楼，他终于见到了福利院的孩子，全都是些半大小子，野得很！在教室里就敢打架，难道就没老师管吗？他又看了两眼，突然察觉不对。地上全铺着胶垫，也没有任何书本、玩具。再看孩子们的架势，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的，分明是在进行格斗训练。再看一楼的每个房间都差不多，像是一个专业健身馆。难道梁院长是打算把福利院打造成一所少年体校吗？

二楼貌似是孩子们的休闲活动区，增添了少许童趣。墙面被刷成粉绿色，家具也以暖色为主。这一圈看下来，童博发现这些孩子的年龄基本都在十几岁左右，又或许年纪更小的被安排在了其他的楼层。他正在探头探脑地查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找什么？”

童博一回头，只见有个女人正盯着自己。齐肩短发，浅黄色的毛线开衫、格子呢半裙，估计不到三十岁，看打扮像是个老师。

“我来送文件。”童博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

“给谁的？”

“梁院长的。”

“你走错了，院长办公室在四楼。”

“哦哦，谢谢啊！你是这儿的老师吧？”

女人嗯了一声，便要走开。

想到机会难得，童博硬是凑上去跟她搭讪：“做老师挺辛苦的吧……我有个亲戚也是师范毕业的，跟你差不多大。那……”

他想打探可又怕引起对方怀疑，东扯西扯得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在女老师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态度甚至还挺温和。

童博松了一口气，问道：“你在这儿工作了很久吗？”

女老师道：“没有，我是临时来代课的。”

“是嘛？我也刚来这片不久。”童博跟她套近乎道：“你住哪儿？这里交通不方便，车站离得又远……我有电动车，下班的时候可以捎你一程。”

“不用……”女老师的脸红了红，“你快去送文件吧！这里都是监控，别再乱跑了。”

即便童博再迟钝，也看出了女老师对他并不反感，否则也不会给出善意的提醒。即便是代课老师多少也总知道一些内幕，童博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他冲人笑道：“知道了。你几点下班？”

“五点……”女老师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直恨自己太不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