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陆倾城直言问道:“可是天狼十二部有异动?”
沈飞叹了口气,“你可能知道,天狼十二部占据北方的草场,但他们物质资源匮乏,尤其是冬季,所以有些小的部族首领会为了抢夺物资,时常在北疆边境和赤羽营有些摩擦,可是就在在前不久,京城兵变之后,北疆就变得异常安静,连摩擦都没有了,你懂我的意思吗?”陆倾城对于战事的反应十分警敏,很快便明白了沈飞的意思。她听陆云说过,由于地势原因,北疆一进入冬日,就天寒地冻,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天狼十二部的贵族肯定是吃喝不愁,却苦了边境的百姓,挨不过冬日的寒冷与饥饿。所以有时候,单纯的为了抢夺物资与食物的摩擦,只要不伤及百姓,陆云偶尔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双方都清楚,这样的摩擦不会演变成大战。然而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太不正常,偏偏又在这个时候。陆倾城的直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可就算,天狼十二部真的在谋划什么,北疆毕竟有父王和赤羽营,难道还压不住他们?陆倾城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沈飞咿咿呀呀的吭哧了半天,最后来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沈飞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剩下陆倾城一个人在夜风中凌乱,心里嘀咕着,“这种总爱说话说一半的混球,怎么还没被雷劈死。”
陆倾城直觉,沈飞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出来,本想到陆云房间再去和他聊聊,结果发现,陆云房中的灯已经熄了。,只好径直回了自己的别苑。心中的不安让他辗转反侧,然而她每次不好的预感几乎都会成真。以前总是会有个由头,然而这次却无迹可寻,陆倾城躺在床上把东西南北想了个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地方有破绽。就这样想着想着,便昏昏欲睡,恍惚间她听到外堂间有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她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崩了下来,抓了件披风就往外跑。出了别苑,就看到沈飞带着陆云身边的两位副将直接进了书房,陆倾城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书房,陆云、沈飞和两位副将都眉头紧锁,有一位眼圈好像还红红的,陆倾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看到桌上放着的军报是红标加急的,又看看陆云的神情,半晌没敢言语。沈飞淡淡叹了口气,对陆倾城道:“天狼十二部偷袭赤羽营驻军营地,魏远将军率前锋营抵抗,全军覆没。”陆倾城大惊,转头看向陆云,发现他平静如常的神色中,那双眼睛目光狠绝,似藏着狂风暴雨。
“我要尽快赶回北疆驻地。”陆云淡淡道。
沈飞叹了口气,“魏将军是老王爷嫡系旧部,对北疆地形甚是了解,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纵然年事已高力有不逮,但是带着前锋营突围总还是没有问题的,无路如何也不该是这个结果。”早朝之后,陆云领了军令便回府吩咐王伯开始收拾行李。午后的上京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陆云在书房椅窗而立,看着园中的紫叶苏已经冒出嫩绿的枝芽,手中依然攥着那封红标加急的军报,陆倾城走进书房,看着陆云的背影,对于自己答应李元祯入朝为官的这个决定懊悔不已,可现在,反悔已然是不可能了。她曾经那样想,终有一日能与他并肩而立,可现在,却因为一点私念,把自己困在了这宫墙之内。陆云转身看着她,那目光带着几分欣赏,几分淡然,
“倾城,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能独挡一面,即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好好地生活。”说完,陆云回想起陆倾城小的时候,躺在她床边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为她庆贺生辰,陪她放一整夜的烟花。每次离家远赴北疆,脑子里总有一根弦是紧紧绷着的,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他照顾,需要他陪伴。多年征战沙场,看着无数忠魂血染黄沙,陆云心理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最终的归宿。纵然心中只装得下家国河山黎民万千,却还是留了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给了这个孩子。可如今的陆倾城,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他觉得心中仅有的一丝牵挂也没了,空落落的,一瞬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上前一步,很想再抱一抱这个孩子,但又觉得这个行为似乎不妥,可是到底哪里不妥,又想不太明白,于是离她不远不近地站着,着实有些尴尬。陆倾城并不知道陆云脑子里的这些奇思妙想,只是皱着眉,十分忧心地问道:“父王此行,可有危险?”
陆云淡淡一笑:“战场刀剑无眼,都是以命相搏,怎么可能没有危险?”听完这句话,陆倾城更加忧心,以前的陆云永远都运筹帷幄,而他今天说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是意有所指。陆云看陆倾城皱着眉不言语,
“怎么?对你父王没有信心?”
“怎么会?父王可是大燕的战神,麒麟军主刷陆云的大名,可是让四境之敌都闻风丧胆啊。”陆倾城眉目舒展,这话虽然是说给陆云听的,可实际上却是在安慰自己。
第二天一早,李元祯便率领百官在城楼给陆云送行,陆倾城自然也在其中。大军行进,一路向北,扬起厚厚的尘土,陆云的背影渐行渐远,然而从出了城开始,陆云就不曾回过头看陆倾城一眼,到是沈飞,一步三回头,然后骑着马颠到陆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