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初尘看了眼丧堂,问道:“未到殡殓,为何就合上了棺椁?”
城主哀叹,哽咽道:“那妖怪残忍,小女……小女面貌全非,死状凄惨,怕夫人见了伤心过度,便早早合上了。等祭司做了法,超了度,三日后就出葬了。”
慕初尘默了会,直接道:“可否让我一观?”
城主犹豫了一下,明显难为情。但咬了下牙,还是道:“所幸未落钉,自然可以,只是做父亲的,已经不愿再亲眼见女儿那般模样了,请容许我等退下。”
慕初尘拱手:“有劳。”
城主含着泪将一干哭丧婆和丫鬟屏退了,又亲自拉着自己几欲哭昏的夫人走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
声音渐远,香薰在燃,纸灰的味道飘散在每一处,门口垂下的白幡也在轻轻晃动,整个灵堂内,只余下一口棺木,一具尸体和师徒两人。
南俞道:“方才我想看,这城主死活不肯,果然,还是师尊有威望。”
慕初尘没说话,他把手搭上沉重的棺盖上,用了点力,缓缓推开了。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微微偏开头。
只不过一眼,南俞已经捂住嘴偏过身子干呕起来了。
但见慕初尘侧首稍顿了下以后,又把头扭了回来,面色丝毫不变,抬起两根手指,指尖凝法,扫过仿佛被禽兽啃噬,撕裂,就连骨头畸形到几乎难辨人形,只余一团血肉,面目全非的人。
她身上依旧穿着原本雪白却被褐色鲜血浸泡而凝固的亵衣,大概将尸体装进棺木已经耗尽了搬尸人的勇气,就连城主这个亲生父亲都不敢为她的女儿整理仪容,换衣,可见,他们能镇定做到操办丧事又派人找到他们来抓凶手,已经实属不易了。
慕初尘扫了许久,却发现并无异常。
南俞呕完后,惨白着脸,忙低头道:“弟子失礼,望师尊责罚。”
末了,他见慕初尘迟迟没回答他,便擅自抬了头。见慕初尘又重新凝诀,不免疑惑又震惊道:“她身上,怎会没有妖气?”
慕初尘确认了几次,的确也没能捕捉到一丝妖气,便收了手,沉声道:“她的死,恐怕不简单,既是被害于房内,便先去看看。”
南俞脸上血色依旧没缓过来,只抱拳道:“是。“
慕初尘伸手,将棺盖又缓缓合上了。
房内很凌乱,显然是来不及收拾。
地上溅落的鲜血特别多,经过一夜的发酵,味儿刺激直冲鼻头。
南俞知道方才见到尸体的过激行为不妥,即使自己警告了自己,但见到眼前房内的这番场景后,还是忍不住捂了下嘴。
慕初尘淡淡扫视了一圈,跟着地上的血液,一路行至了窗边。
窗棂上还印着血迹,像是一个手掌的轮廓,在上面划出的手指痕迹一路蜿蜒至窗框,诡异中透着毛骨悚然。
南俞还不及说什么,就见他的师尊抬手,在空中画下了一个法咒。
法咒落地,缓缓摊开,所有灵力汇聚一点,慢慢勾勒成一个炽白的法阵。霎时,浑厚的灵力如海一般将整个房间铺满。
南俞看着眼前的景象,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他找不到词来形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知道:师尊出手了。
法阵迅速交织成一个与房内摆设一模一样的夹缝空间,这个空间没有窗外透进的阳光,只有地上画着的法阵在散发莹白色的光,将整个房内映照得有如虚空。
所以,他也就辨别出来了,这就是修仙界师尊独创求法:往生阵。
往生阵可以通过一个物件,还原一段场景。说起来非常不可思议,这个前提竟然是需要与“目睹”过这段场景的一切东西的同意。
说得没错,就是些死物的同意——万万不能想到,原来周围的一物一什竟皆有灵识!
南俞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往生阵往生,看着一物一什飘出光芒聚集于慕初尘身侧,再万般崇拜又佩服地看着运厚灵力的人。
风光霁月,俊美无双。
他心想,人们果真说得不错:慕初尘,天人之姿。
天人之姿的慕初尘站在阵眼里,所有荧光汇聚好后,他合手开始闭眼默念法咒。
唇瓣蠕动无声,那些团荧光瞬间化作星光落地。
与此同时,周遭本乱七八糟的一切就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重新被修复,拼凑在一块了。
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南俞不免屏住了呼吸,聚精凝神地看着。
是那一片黑暗,同昨晚一模一样。
虽说非礼勿视,但人命当前,他们看见那名女子的虚影从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路朝他们所在的窗户走来。
她娇小的身体穿过两边站着的二人。
二人只见她推开窗探出头往外看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无果,便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