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蓟归将酒坛放在石桌前,拍了拍坛子周围,那硬化的封泥便应声而碎。还未打开,已经从瓷盖周围的缝隙飘散出来。
俞未晚鼻子微微耸动,“好香啊!”
蓟归嘴角微微漾开,接着将瓷盖打开,绳结取下,最后将里头的厚布拿出。此时坛口敞露,一股浓烈诱人的馥郁芳香逸散开来。
俞未晚拿起酒杯,只见这酒不同以往她喝过的那些,呈一种琥珀色,澄净透明。她微微抿了一小口,随即眼睛一亮。
“好喝!师兄,这是什么酒啊?”
“余杭那边的酒,”蓟归端起酒杯却没喝,他想了想说道,“是……花雕酒。”
蓟归注视着俞未晚亮晶晶的眼睛,问道:“喜欢吗?”
“喜欢。”
俞未晚一杯接着一杯,看得出来没有骗人,是的确很喜欢。
“移家只欲东关住,夜夜湖中看月生……”蓟归注视着酒杯中那抹下弦月倒影良久,突然叫了俞未晚一声:“……师妹。”
俞未晚脸色酡红,迟钝了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啊?!师兄你叫我?”
蓟归看着有些醉态的俞未晚,叹了口气,“也罢,这样也好。这样,或许就说得出口了。”
“嗯?师兄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啊!不是叫我吗?”俞未晚极力睁着迷蒙的眼睛说道。
“……嗯,是在叫你,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什么,事呀?”
“我,”他顿了顿,艰难开口,“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崇州了。”
“为、为什么?”俞未晚停顿了很久,才说出后一句话,“师兄,不是说要陪,陪我,的吗?”
“抱歉,是我食言了。”
蓟归轻声喃喃,“我有不得不去的原因。”
与此同时,俞未晚也问道:“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吗?”
蓟归一怔,看了俞未晚许久,最终点点头。
“能,嗝,和我说吗?”
“……不能。”
俞未晚闭着眼睛,直到蓟归都要以为她是不是因为酒醉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师兄你、你去吧。剩下的事交、交给我。只有一、一点!”她将手指举起,对着蓟归说道,“一定,要回来找我!”
蓟归放下酒杯,还没来得及回答,便看到俞未晚摇摇晃晃,一头扎进蓟归的怀里,那根竖着的手指就这么直戳戳地抵在蓟归的心口。
他低头将那根手指移开,定睛看了她许久,才轻声说道:“……抱歉。”已经回不来了。
他将俞未晚打横抱起,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准备将她放在床上。
只是……弯腰的时候,他猛地发现,散落下来的长发已经大部分变白了。
蓟归只停顿了一瞬,便将俞未晚放下,又给她盖好被子,才转身去了盥洗的地方。
果不其然,镜中之人乌发的颜色慢慢褪去,银色从发梢从中断的地方蔓延往上,直至发根。
他盯着镜中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全貌。
“真是……不太习惯这幅模样啊。”蓟归侧过身子,镜中显现出床上睡的香甜的人的模样,他低低笑道,“差点就露馅了,幸好……你喝醉了。”
他转身离去,不再看向镜中的影像,而是靠近书桌将笔提起,写下寥寥数句话。最后又走回床边,将信封塞到她手中。
“再见了,小晚。”
门被轻轻地合上。
蓟归走出屋檐,还未抬头便听得一声轻佻。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抬眼看去,院墙上盘腿坐着一人,正在仰头喝着那坛女儿红,醇香浓厚的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蓟归飞身上去,将那坛女儿红给夺走,“给你喝,浪费了。”
“嘿!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给我喝浪费了?”陆槐咂咂嘴,袖子随意擦了擦下巴的水迹,“我沾亲带故的,怎么着也算是她娘家人吧,这都喝不得?”
“嗯,喝不得。”
蓟归将那坛酒放回石桌,“这坛酒,是她的……你喝完了,到时候夫家便没得喝了。”
“得得得,不喝就不喝,”陆槐无所谓道,“又不是没喝过,不过说真的,你这酒比起越州产的,也不遑多让嘛!啧,正宗!”
他说完又想起一事,“唉,花前月下,你怎么也不跟小师妹说说心里话呢?还跟人扯什么花雕酒,她也就只能品一品破茶,你不明说,她能懂什么酒。”
蓟归仔细地将厚布盖上封好,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来得倒是挺早,什么话都让你听去了。”
“嗐,这不怕你跑了么?”
“天衡山就在这里。”蓟归淡淡说道,“我……跑得掉吗?”
“哈哈哈,”陆槐从墙头一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