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檐下风雨交加,檐内却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顾立成缓缓收回手,沉声道:“东西交出来。”
江夏微一歪头,面上渐渐浮上一层迷茫。
“少装傻,东西就在你手里,你从医院拿走了它。交出来,既往不咎。”顾立成一语截断对方所有即将出口的推诿。
江夏闻言一笑,那层恰到好处的迷茫中道崩卒,倏忽凋落,露出她真实的,毫无感情样子。
“你有证据啊?”她很无赖地笑道。
顾立成冷冷盯着她,没说话。
江夏继续道,声音悠然,好似闲庭信步:“你当然没证据,因为你开口就暴露了底线。”
顾立成眉头微蹙,他并没有因为被揭穿感到奇怪,江夏本就是个聪明人,他只是没想到,她竟这样轻易的就承认了。
于是他坦然道:“我既然管你要,就没打算跟你耍什么弯弯绕,我是没有办法把你怎么样,但你也不用拿我的身份,长辈,前途来压我。因为今天跟你要东西的不是一个警察,就是我,我顾立成跟你要,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呵,耍无赖啊?”江夏挑眉,语气愈发轻慢,“耍无赖也是要本钱的,光是恶心我,可不够。”
顾立成紧紧盯着那双情绪晦暗的眼睛,喉结耸动一下,开口竟微微哽咽:“那是我兄弟拿命换来的,够吗?”
听见这句话,江夏似终于有所触动,她面上雕塑般坚硬的戏谑如潮水般退却,像是猜到了什么。
顾立成继续道:“他叫董思成,他死了,没抢救过来。”
江夏想起那个慌乱的急诊之夜,想起那张她没记清楚的面孔,想起那件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垂下了眼帘,不知道从哪踢出一颗螺帽,用脚来来回回扒拉着。
“我查过你档案。”顾立成又说道。
江夏脚尖一顿,复又扒拉起来。
“查到第三次的时候,我被警告了。”
自从江夏嫁过来,顾立成总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她的言行举止,说话办事,所有的地方都很合理,偏又在一些极其细微的地方,露出不符身份的突兀来。
比如结婚谈判那次,她轻易就翻出了叶子下藏着的窃听器。
比如她在没惊动季家的情况下,就把季淮从彩虹岛抓了回来。
比如她从进酒吧门到一酒瓶打翻毒贩子,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
于是他开始偷偷查这个人,那时用的是他自己的权限,但她的档案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有效信息,加上他时常被案子缠住,也没太过留心。
可随着疑心渐重,他愈发觉得江夏奇怪,于是偷偷搞来季淮二叔也就是季局的账号,再次登陆。
可依旧毫无所获,权限更高的账号也没能获得更多信息。
但意外发生在他第三次偷用季淮二叔的账号登录,那个账号一下子被锁定,接着他的电话疯狂响起,来自更高级的机关。
对方严厉地询问了他为什么多次查这个人,顾立成只好据实说了自己怀疑,但他被警告了。
电话那头的人勒令他不准没事再查这个人,并严肃告知如果再违规,倒霉的是他。
刚放下电话,季淮二叔便杀了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顾立成乖顺地听完,问领导道,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季淮二叔沉默摇头,面上亦是一片无奈,他告诉顾立成,他仅知道他们家这位侄媳妇不是个简单角色,至于更多的,连他也不清楚。
两人一站一坐,看着电脑上硕大的404相对无言,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惧慢慢攀上心头。
因为方才的电话意味着——江夏背后藏着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江夏,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你想干什么,但那样东西你不能拿,因为那是我兄弟的一条命。”顾立成越说越激动。
从警多年,他已经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了,但提起这件事,他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他永远也没法忘记那天——
大成子被抬上救护车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肚子上一个巨大的窟窿,都不能说血在往外涌,因为他半个身子都泡在粘稠的血液里。
顾立成拼命用纱布按着董思成身上的伤口,大声喊着对方的名字,大成子微睁着失去焦距的眼睛,哀伤地看着他,嘴唇张合数次,才磕磕绊绊地对他说道:“……照……照顾……好……我……我……妈——”
那声“妈——”出口,他看见一大滴泪从大成子眼角滑落。
顾立成心都碎了。
好容易挨到了医院,医护们手脚很快,大成子被成功推进了手术室,云津总院动用了最好的医疗力量。
顾立成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向满天神佛祈愿,愿意用二十年寿命换一个奇迹。
手术成功了。
他几乎要跪在地上,可半个小时后,护士把他叫进了ICU,当值的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