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看着这个姑娘独身一人,犹豫着,该不该施以援手。
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担心她精神病发作,更加不敢靠近。
到底有一个女生走上前,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背,“姐妹,你还好吗?”
罗欢抬头。
何施纵已经不见了。
女生还在问:“缆车停运了,你有地方住吗?你还有其他同伴吗?天黑下山的话,你一个人很不安全。”
她的声音,听在罗欢耳里,像水中传出来的,十分模糊。
那天,她怎么下山,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事实上,很多记忆,都扭曲、畸变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沉疴多年,无法治愈。
豆豆这时走过来,罗欢弯腰抱她,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豆豆,幸好你还在,不然我该怎么办。”
她乖顺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那张相框上。
照片当中的两个少年人,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女生规规矩矩穿着校服,扎马尾,留着当时时髦的齐刘海;旁边的男生穿着白色短袖,袖子撸到肩膀处,露出结实的肱二头肌,手搭在她的肩上。
罗欢耳边,回响起他们的对话。
“拜托,你刚刚打完球,身上臭死了,别挨我这么近好不好?”
“不行,我就要。”
“何施纵,你信不信我踹你?”
“行行行,我离你远点,成了吧。”
然而当按下快门前一刻,男生又凑到女生旁边,得逞似的,笑得格外开朗。
照片没有封上塑封,多年过去,边角已泛黄。
屋外,脚步声响起,靠近她的房间,在门口处停下。
罗欢没有反应,仍低头抚着豆豆。
她一身单薄的睡衣,头发披散,坐在椅子上,背对来者。秋末的阳光将她的身体轮廓照得模糊,甚至隐隐透明。
那人说:“欢欢,好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身体要紧。”
不是他。
永远不会是他。
何施纵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