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

结束世界后的一个月内，林銮收尾临时HR的部分工作，实习生均已就岗，分配给好几个同事带着走。

上冀连下了好几天暴雨，迎来了一个好天气，林銮刺啦滑动轨道，让薄纱像是两片花瓣一样绽开。阳光照在她的黑裤子和黑袜子上，不一会儿就晒得热乎乎的。

上一个世界结束后，林銮没有见到林宜和君，甚至她只在第三世界待了十几秒——君的白色手套一见到她，就伸进口袋按响了她身上的金钟，强制她回到现实世界。

桌上复盘的草稿凌乱画着只有她自己能读懂的线条，分别有三个疑问，枪支的来源、杜若春的话、那团鬼火的属于谁。不过，似乎草稿的主人并不太上心它，稿纸中心有一圈咖啡污渍，刚好跟林銮常用的咖啡杯杯底的圆重合。

等了一会儿，锅里的水煮沸了，咕噜咕噜破裂水泡，林銮掐着手指下了一把面条，又放了几颗牛肉丸，再次盖上锅盖。

公司上次年会送了几个新碗，挑了一个黄色的，林銮搭配起面条的佐料。突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袁含山。

“在干嘛？”

“做饭。”

“做的什么？”

“嗯……牛肉丸青菜面加蛋。”林銮道：“应该味道不错。你没事干？蔡东阳那边完事了？”

“算是暂时没事干吧。”

林銮腹部抵住餐桌，歪头夹住手机拧辣椒罐。

“卷宗整理好就分给其他部门了，估计官司要打到下下个月。”袁含山那边很嘈杂，现在是午休，他也正在外面找饭吃，“老板！红汤三两，不要香菜和葱……诶，是，下班了……不是女朋友，是我妹妹……”那边声音小了点，也许是坐到比较远的地方了，“喂？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蔡东阳。”

“总之，蔡家的新闻已经出了，后续想必媒体比我们更关心。”

“这样。”辣椒罐太紧了，林銮找了个墙角砰砰砰敲盖子，“蔡家这边忙完，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过几天打算回家一趟。你也走呗。”

“我？”

“好久没回去，忙完这里刚好有空，我想这就回去看看。你也一起去吃个饭吧。”袁含山打电话来其实是说这个，“觉得怎么样？”

今年春节因为工作的关系，林銮留在Q市上冀，也就是说，上一次跟袁含山爸爸妈妈一起吃饭是一年前的年夜饭。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吴妈说，我妈朋友给她送了好几条鳜鱼，我们两个都喜欢吃鱼，可以让吴妈红烧、清蒸，再给你炖个汤带回去。”

袁含山絮絮叨叨的时候，辣椒盖子终于打开，发出‘啵’的一声，林銮用勺子撇去红油，剜了小半勺。别的不说，她还真的挺想吴妈的手艺。“行。什么时候？”

“这周日吧。你有空吗？”

“我你还不知道吗。闲人一个。”

“哈。”袁含山大概是笑了一下，“那好，到时候接你。谢谢……放这里就行。我面上了。”

林銮：“好，挂了。”

两人向来干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林銮把手机放回原处，取了一双长筷子捞面，又把丸子青菜跟面条拌在一起。

尝了一口，林銮感慨自己手艺不错。

吃完面，林銮换了衣服出门，小区里很多人看今天天气好，牵着孩子或者小狗在雪花石砖上慢慢踱步，草木也一反前几日湿漉漉的状态，很是生机勃勃。有好几个邻居跟林銮打招呼，林銮也笑着跟她们聊了几句，然后才往附近最大的天居超市走去。

她推了一个购物车，先是放了两袋水果燕麦，又放了一袋珍珠米。蜂蜜，蜂蜜算了，上一年送的应该没吃完，藕粉和红枣干可以拿上，阿胶也买吧。林銮走走停停，还挑了一些吴妈喜欢的水果。结束后，林銮去前台填写了快递地址，今晚前就能送到。

为了方便，晚上林銮收到货时没有拉回家，而是寄放在门口的自动化冷库里。小区里各种人性化设施做得很到位，也是林銮当初看上这片地段的原因之一。

时间嗖得过去，周日那天一大早袁含山就跟着林銮到了冷库。趁着林銮找钥匙的间隙唠叨，“就是回去吃个饭，为什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不是说让你不用带东西去吗？”

林銮把钥匙插进锁孔，“搬你的吧，孝敬你爸妈还不乐意了？”

珍珠米抽成真空，厚厚一块像钢板似的，袁含山却一手一袋当盘子举，摇身一变灵活的仙蒂瑞拉，一趟就搬完了。

林銮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三个多小时后，袁含山已经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场，中途熬不住睡着的林銮一睁眼就看到周围墨绿的墙。

“醒了？”袁含山道：“我们到了。”

林銮看着乱七八糟的英文加数字，好像去年回来的时候袁含山并不是在这里停车，“怎么在这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