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里的祈祷(三)
下午,阿梦收拾着办公位上的东西,留下电脑和一株象征新生的绿植,离开了公司。
晚上,她没有休息的,去了庞冠哲家。
同样的小区,同样的微笑服务,同样的梦境,同样的温柔灯光。阿梦脱开鞋走进当初这个溢满灯光的客厅,耳边还是熟悉的那个女声:“来来来,进来坐。”
“谢谢。”
阿梦看见了颤抖的双手,还有不安的双唇,慌张的声音。
“你老公呢?”阿梦问道。
庞冠哲背对着阿梦,在电视柜的抽屉里拿着纸巾,停滞了一下。
“啊,他啊,上班呢。”庞冠哲笑着脸,转过头对阿梦说道,“他是医生,可忙了。”
“难怪呢,这么大的房子。”
“对啊,这房子很好吧,而且小区也很不错,安保服务做的特好。”
“对啊,我进门就能看见了,很不错。”
“怎么,突然问起我老公来了?”庞冠哲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不是,我看你手上的戒指,应该是结婚了啊,但是两次来都没见你老公,好奇。”
“啊~这个。”庞冠哲低头,幸福的笑笑,“当初让他不要买这么显眼的,非要。”
“没关系,多好看啊。”
“是吧,我也觉得。”
“你说,你老公是医生。在哪里工作啊?”阿梦也端起茶几上的水杯,问道。
“在左区医院啊。”庞冠哲骄傲的笑着。
“是什么科室的啊?”
“好像是跟外科有关吧,之前好像是做急救那块的。”庞冠哲又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微微抿了几口。
“啊~不会我见过你老公吧,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情住过院,刚好就是外科的。”
“哈?这么巧?”
“对啊,你老公,叫严漠?”
庞冠哲惊讶的表情,用大口将空气里所有虚幻的因子吃进去,她瞪着双眼看着阿梦。
“怎么这么惊讶,难道我说对了?”
庞冠哲闭上双嘴,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放在嘴边,又放下,在手掌上,轻轻摩擦,说道:“你还真别说,真说对了。”
“严医生竟然是你老公。”阿梦把高中锻炼出来的那点演技,全都用上了,“那你一定很幸福,严医生人这么好。”
“才没有呢。”庞冠哲挥挥手,捂着嘴巴笑的很开心。
“严医生这么温柔,肯定很幸福。”
庞冠哲嘴角迅速的收回,眼睛的笑意浸满沉默,盯着阿梦:“他很温柔?怎么说?”
“我那时候醒来的时候,他俯下身和我说话啊。”阿梦嘴角扯了一个可观的弧度,“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左区得到这样的待遇。”
“这样。”庞冠哲舒了一口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对我特别温柔。而且当我说出我是右区人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嫌弃,还帮我拿餐巾纸。”
“是吗?”
“对啊,后来他就经常在我工作的商场出现,买东西,还经常排我收银的那条队,慢慢的我们变得越来越熟络。他就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庞冠哲脸上藏不住幸福的欲望,“我就答应了,就这样,在一起、结婚、组建家庭……”
“那你和他结婚,他家里人没说什么吗?”
“没有,他妈妈还很开心的见了我,他们家好像在这方面不在乎的。”
“哇,那真的很好。”
“对啊。”庞冠哲讲着讲着,才意识到一些什么,“别总是说严漠了,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关于你父母案件的进展吗?还是有什么案件的细节想要问?”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爸爸妈妈案件的细节?”
“不……不是,不是那个,严漠不是左区人吗,它可以帮你问一下啊。”庞冠哲微笑的嘴角,不停颤抖,“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哦哦,对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我爸爸妈妈吗?”阿梦抬眼,看着庞冠哲,眼神里的镇定,带着已经知道答案的平静。
庞冠哲看着阿梦的双眼,慢慢瞪大她的瞳孔,眼里藏着的错愕在阿梦眼底一帧一帧的滑过。带着灯光里的七彩斑斓,阿梦的眼里,渐渐走进了罪恶,与黑暗。
“我知道。”庞冠哲提起自己的左腿,放在右边的大腿上,傲慢的神色穿过两条腿之间的黑色缝隙,进了阿梦的鼻尖,“所以呢?”
“没有所以,只是想看看,为什么。”
冷笑填充着阿梦被灯光炙烤着的耳廓,庞冠哲的声音飘着丝带,扰乱着阿梦的听觉:“因为,我恨你。”
“没有理由。杀人需要什么理由呢?”
“血液浸染荷尔蒙,他想要欲望,我满足他的欲望,他满足我的虚荣。”庞冠哲看着阿梦,“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