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条小鱼

叶宿雨在公墓坐到太阳高照才起身，她看着旁边还有几束花。其中一束是昨天林尧白挑的，她认的。

可还有两束，叶宿雨看向那两束花，很新鲜，应该也是昨天送来的，她看向照片，轻笑道：“姐姐她们也来啦？是我来晚了。”

叶宿雨站在碑前，将昨天买的水果摆上，她静默地看了一会照片，才低声说了一句：“爸爸妈妈，我先走了，有事记得告诉我。”

说完，叶宿雨转身走了，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等叶宿雨走出公墓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阵桂花香。

叶宿雨打车回了家，就找了个没用的盆，将金元宝倒了进去，引火点了，等火舌将盆里的东西吞噬的一干二净又慢慢熄灭，叶宿雨才将盆灰倒在桂花树下。

她洗了洗盆，将盆放在一个空盆栽旁晾着。这个盆栽之前养的是叶宿雨妈妈最喜欢的兰花，开花的时候香的很。

后来叶宿雨和爸爸都精心养了，可它就是一点一点枯萎了，只留下一个空落落的盆。

叶宿雨洗了把脸，吃过东西，就拎着水果和糕点盒去了林尧白家。

叶宿雨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来过林尧白家了，她站在院门口，深吸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叶宿雨舅妈和大姨都在门口洗菜，看到叶宿雨进来，还仔细看了看，才笑着迎了上去：“说小鱼啊！都好久没来了啊。”

叶宿雨和舅妈她们问了好，又将水果放到客厅里，才开口问道：“外婆呢？”

舅妈擦了擦手里的水，“房间里呢，前两天你外婆她高血压犯了，你舅舅让她多养两天。”

她看着叶宿雨面露犹豫，笑着说：“你外婆现在还好，你要不进去看看。”

叶宿雨点点头，拿着糕点盒进了外婆房间。

床上坐着位慈祥的老人，笑看着叶宿雨，“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外婆了，都好几年没来看我了。”

叶宿雨走了过去，蹲在床边仰头看向外婆，低声道：“没有，前几年，忙。”

说着，她低头看向外婆的手，本就苍老的手，因年老皮也松了，上面的针眼还很明显。

叶宿雨眼眶发红，沉默了很久。外婆抬手摸了摸叶宿雨的头发，叶宿雨妈妈是她的小女儿，叶宿雨也是她妈妈最小的女儿。

她摸着叶宿雨的脑袋，声音有点颤，“外婆知道，可是之前在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你都瘦的成那样了。”

叶宿雨爸妈忙的时候，都是把三姐妹扔到外婆这来，叶宿雨十岁前几乎都是外婆看着长的的，她自然明白她的小鱼怎么那么久不来看她了。

“小鱼啊，外婆都知道，外婆心疼。”

叶宿雨听到这话，拉着外婆的另一只手，埋在外婆怀里失声痛哭。

“外婆，我就是难受，我…我不想这样的，我…妈妈…，我害的妈妈，是我拉妈妈上街的…，爸爸…，爸爸也没了……，外婆，我不敢见你……”

叶宿雨许久没有在人前哭成这样了，她哭的耳窝痛的厉害，鼻涕一个劲的吸。

可外婆没有怪她，她抹了把泪，颤颤巍巍的说：“怎么会怪你呢？是别人开车的错，这个不关你的事。”

她捧起叶宿雨哭的一塌糊涂的脸，用纸巾一点点擦干净了，可叶宿雨眼泪止不住的掉，外婆用手轻轻擦去了。

外婆拍了拍叶宿雨哭的发抖的背，跟小时候一样哄着她，嘴里说着些听不清的小调。

叶宿雨渐渐平复下来，她看着外婆，眼泪又想掉了。外婆拉着叶宿雨的手，轻声说道：“你妈妈的事不怪你，你爸爸也是因为肺癌，他自己抽烟抽的，又怎么能怪你。”

叶宿雨哭的一抽一抽的：“妈妈是我要拉她上街买东西的，妈妈没了，也没人管着爸爸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快…”

外婆拍了拍叶宿雨的手，将她搂着：“错了，你妈妈是那个撞人司机的错，你爸爸是他自己的错，明知道肺不好，还在家抽烟喝酒不停。”

外婆叹了口气，拍了拍在怀里的叶宿雨：“知道你心疼你妈，你妈也心疼你啊，之前瘦成那样…”

她眼泪流下来，又很快擦了，“不过还好，现在看着好了，可还是太瘦了。”她拉起叶宿雨看着她，开口道：“别再想你爸妈的事了，要是有人说你，你就让他来找我。”

说着，又拉着叶宿雨坐在床边：“小鱼啊，你妈妈最疼你了，你这样，你妈也难受啊。知道吧？”

外婆见叶宿雨点点头，才笑着抹了把泪，拉着叶宿雨的手说：“知道就好，别再想这个了，你要过的好好的，你爸妈才放心。”

叶宿雨看着外婆脸上的泪痕，点了点头，她不该为了这些，连外婆这都没来了。

祖孙俩在房间里哭了一场，外婆与叶宿雨说了一番话，叶宿雨才慢慢恢复过来，在大姨拍门喊吃饭时，叶宿雨才搀着外婆走了出来。

叶宿雨哭过一场，将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