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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湾区以北有一片占地二十万平方米的高档小区,里面建造的全是独栋别墅,环境优美,清幽雅静。以小区为圆心向外展开八百米皆无高楼大厦,意在为有钱人营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在繁华都市中闹中取静的淡然生活。
苏暮山不以为然,搞出这么多噱头归根到底是为了赚有钱人的钱罢了。
他停下车,门口站立挺直的小兵跑过来敲响他的车窗,看到防窥玻璃后那张俊秀的侧脸,肃然道:“您好,请出示门禁。”
苏暮山在储物箱里翻腾了会儿,才从乱七八糟的东西下找到被压在角落里那张可怜兮兮的门禁卡。
小兵拿上卡返回到值班室交给里面吊儿郎当坐着的老头检验。
老头将卡对准机器扫,屏幕自动弹出卡主人的身份信息。
“呦,苏家二少爷回来了。”
“二少爷?”小兵疑道,“原来苏家有两位少爷么?”
“你才来一年,不知道得多。”老头觑了他一眼,慢悠悠说:“云京苏家现任家主苏致渊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从商,二儿子行医。”
“行医啊,那挺忙,怪不得脸生。”
小兵想起拿卡时那位二少爷冲他温润的笑了笑,心里不禁感叹雪后初霁大抵就是这样子吧,高岭寒风吹久了,阳光的温煦让人流连。
“行了,瞧你那副傻样,别以为心里想什么老头子我不知道。”老头拍了把小兵后脑勺,“那位二少爷可是苏家的宝贝。”
小兵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白明白,我也就想想而已。”
“想也不行。”老头把卡扔给小兵,呵斥道,“兔崽子,快去还卡!别让人久等了。”
小兵嘿嘿一笑,连忙还卡去了。
苏暮山从挡风玻璃看见那个小兵趴在值班室窗口有一阵了,想必是在和里面的那位聊天。静等了三分钟,就见小兵手忙脚乱接住卡,朝自己跑来,脸上不似刚才正经严肃,带了点少年爽朗的笑容。
“二少爷,您的卡。”
苏暮山接过卡随手撂进储物箱,侧头对小兵说:“代我向柳叔问好啊。”
门铃响起,过了几分钟,房门从内打开。
驻足门口的男人身材高大,身穿黑衣黑裤衬得皮肤白皙,乌黑头发打了发蜡,齐整的固定在脑后。与苏暮山有五分相像的五官如刀刻斧凿般深邃,较之弟弟少了份柔和,更像是出鞘的利刃,打磨了三十几年,显出厚重的韵味。那宽肩窄腰长腿的完美身材足以让人痴迷回味。
可惜,苏暮晚有严重的感情洁癖,连□□都没几次,别说有谁能陪在他身边了,孤家寡人到三十二岁。
“暮山?”苏暮晚愣了下,侧身让苏暮山进门,“今天舍得回家了。”
苏暮山三两下脱掉薄西装外套扔到他哥怀里,踢掉鞋子扑到沙发上,抓起旁边柔软的抱枕将脸埋进去,瘫直不动了。苏暮晚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走过去弯腰拍了拍苏暮山的肩膀,无奈道:“三岁小孩儿么,你这样不顾形象,爸会训斥你的。”
苏暮山哼哼唧唧,“好累啊,让我先歇会,这几天没睡一个好觉。等爸下来了,你提前叫我。”
苏暮晚亲自去厨房泡了杯花茶,加了两块冰糖,端来喂给沙发上的小少爷。
苏暮晚随意问:“手术很多?”
苏暮山闭着眼迷迷糊糊就着他哥的手喝了一口香甜的花茶,“嗯,医院哪有闲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两天假,回来看看你们。”
“暮山回来了?”
苏致渊穿着简单的棉质休闲衣裤,右手懒洋洋搭在楼梯扶手,缓缓下楼。五十多岁的年龄还能保持一副匀称的身材已是不错,细看五官有岁月留下的刻痕,却将气质打磨得更加内敛深沉,自上而下俯视时眼神透出上位者的肃正威严。
苏暮山倏地起身,喊了一声,“爸!”
“嗯。”苏致渊看见儿子心情不错,眉眼泄出丝温柔,说:“你大哥天天念叨你,这次回来陪我们好好吃顿饭。”
苏致渊的妻子艾晚是一位气质出众的摄影家,有一段非常励志的自我奋斗史。两人于国外相遇相知,艾晚为苏致渊博学绅士的魅力所倾倒,迅速坠入爱河,归国结婚,诞下两个玉雪可爱的男孩。人人羡慕的盛世婚礼,幸福家庭,没有人深究这段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都说苏致渊祖坟青烟袅袅,事业顺遂。然而,苏暮山在十岁生日时,艾晚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那天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蛋糕上的蜡烛终究没有点燃。
悲泣的氛围笼罩在偌大的别墅里,侍人噤若寒蝉,垂首做自己的事。葬礼办的简单,苏致渊让妻子艾晚清静着离去。那时候苏暮山年纪小,死亡意味着永远失去,他窝在哥哥的怀里哭成泪人,累得昏睡过去。
逝者止步,生者仍要继续往前走。
苏暮山从小失去了母亲,所以苏致渊对小儿子极尽宠爱,苏暮晚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