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初冬便飘了点雪,雪聚人归阁的屋顶梁柱都落了层薄薄的纱。房前屋后竹树环合,此时虽已只剩了枯枝败叶,却不显萧瑟。
这是季安舟亲自选址选材,秘密为他做的二人世界。
萧鹤尘披了氅衣,坐在屋里,用毛笔对着窗外雪景临摹了个轮廓,又默背了首诗上去。
行书形散而神不散,落在白纸上,笔锋婉转,牵丝连断,看了让人赏心悦目。
屋内生着炉子,炉上冒着白烟,滚滚弥漫又在寒意逼迫下消散。
前段时间秋香莲送他出宫后,宫里就与他断了联系,他不敢露面,只是悄悄乔装出去后,和旁人打听,当今天下局势如何。
宫里暂时没了反叛的消息,北厥的局势到时愈加僵化,听闻北厥已经出兵西雁岭,大概已经在西雁岭北面驻了军队。
萧鹤尘整日练练字,打探打探局势,想念想念季安舟,日子无趣倒也安稳。
“咕噜咕噜——”水开了,萧鹤尘起身去提铜壶。
沸水顶着壶盖,仿若囚禁的雏鸟,奋力撞着笼子,叽叽喳喳鸣个不停。
刚走到跟前,热气扑面而来,萧鹤尘眼前便被浓雾包围,加之聒噪的鸣声,一时间,视觉与听觉似乎都退化了不少。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萧鹤尘心里一惊,刚想回身去看,身后却已经响起脚步声。
他转身的瞬间,肩膀却碰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还未反应,耳畔已经传来了男人温和又撩人的话语。
“别怕,是我。”
萧鹤尘太久没有听到他温声细语,怔愣片刻,才逐渐放松下来,他手也拉住季安舟环在他脖颈处的手臂,一瞬间,鼻子有些酸涩。
“你怎么来了……”
问出声时,萧鹤尘声音已然有些颤抖。
“朕来看看未来的‘皇后’,有何不妥吗?”季安舟脸贴着他柔顺的长发,语气满是久别重逢的依恋。
季安舟来时手上拎了壶酒,此刻顺手搁在炉边温着。
萧鹤尘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扼制,有些哽咽到难以出声。
“季安舟,你松开我,让我转过来好好看看你。”萧鹤尘微微挣脱。
季安舟从后抱着他的动作逐渐松弛,他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萧鹤尘立刻转身,二人终于面对面站定。
季安舟一身龙纹黑麾,里边还穿着软甲,宽肩窄腰,遮挡住了窗前透进来的光。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鹤尘,目光深邃,满是他的爱人。
萧鹤尘微微仰头看了他许久,在眼泪滑下的一瞬间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力气之大,让季安舟都微微晃了晃身。
季安舟用那双常年执剑而有些粗糙的手,一遍遍地抚摸萧鹤尘及腰的长发,另一只手抱着他,动作里都满是爱意,却莫名带有一种疏离和踌躇。
直到感受到了季安舟近在咫尺的心跳,萧鹤尘才在他怀里哭出声。
“你演技太好了,能拿奥斯卡影帝。”
一出口,暧昧惆怅的离愁气氛好像被打破,不过这并不妨碍季安舟这个古人对这整个过程的理解。
“嗯?”季安舟不懂,低头看他。
“在地牢的好几天,我甚至以为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叛国贼,生怕……生怕……”
“生怕什么?”
“生怕你不要我了,同皇戚国戚站在一起,又让我不明不白的去死。”
季安舟闻言笑了,他不再掩饰自己此时的渴望和冲动,一把抱起萧鹤尘,将整个人一拖,转身把人压在书桌上,凑近他,亲吻他。
“哪怕与天下为敌,与天下背道而驰,朕也只相信你。”
萧鹤尘笨拙地回吻,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这个已经几乎陌生的曾经的心上人。
“你知道我走时香莲姑姑同我说什么吗?”萧鹤尘几乎仰躺在冰冷的木桌上,他环住季安舟脖子,顺从地任由他亲吻。
“说什么?”季安舟抽空问。
“她说她祝福我们。”萧鹤尘不禁喜悦。
季安舟闻言顿顿,犹豫之色更加明显。
“怎么了。”萧鹤尘见状问道。
“你知道我此番,为何前来?”季安舟看着萧鹤尘,眼里有些落寞,好像不是刚刚久别重逢,而是即将再次分别。
“为什么。”萧鹤尘觉得不妙,忙问道。
“为了赶在开战前和你成亲。”
萧鹤尘愣了几秒,然后又松了口气。
“成亲?那……”他刚想说“那不是挺好的”,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住了口。
他看着穿着战袍,身穿软甲戎装的季安舟,才发现,这成亲有可能是告别。
他拉住季安舟的衣领,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有些颤抖。
“季安舟,你是想要我守寡么?”
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