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的锦樱姑姑给三娘赐座,锦樱姑姑可是陪嫁的身份,轻易惊动不得。
桃三娘受宠若惊,躬身俯首:“这如何使得,夫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我是为了明溪那孩子,”虞夫人慈眉善目的说,这口吻嘴不由心,假装慨叹道:“上回给明溪议亲,想让她跟了三郎,毕竟知根知底,也还是在咱们府里还是一家人。但相爷不乐意,还把我训斥了一顿,我本来好意,弄得里外不是人。我本不该再多管闲事,费力不讨好,可静下心来想想,何必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呢。我是当家主母,相爷把她交给我,我就得尽心,东京各府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早都张罗着议亲了,没的偏咱们家让她耽搁着,传出去不体面,还当咱们这样的人家,倒苛待起人来,不成个体统。”
桃三娘一面听着,应说是:“相爷不管内宅,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儿,一时不明白夫人的苦心也是有的。不知夫人这回看中的是哪一家?”
”东郊校书郎家的小公子,“虞夫人说起来,既欢悦又笃定:”我打听过了,那秦家门第不错,秦小公子人生得周正,好学上进,又和川儿打小相识,也算知根知底。况且明溪嫁过去做正妻,那秦家就在东郊,也没出京都,日后有咱们府上照应着,来往也便宜。对外明溪算相府的远亲,嫁过去那也算低嫁,秦家是厚道人家,知道分寸,必会善待她。前前后后这么一盘算,真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所以今儿单独跟三娘商量商量,想先听听三娘的意思。“
桃三娘连连颔首:“阿弥陀佛,夫人抬举奴家,奴家哪有什么主意,夫人既已思虑得这般周全,那必定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姻缘。”
虞夫人将视线一抬,迫不及待地追问:“三娘真的这么想?你也觉着是门不错的姻缘对吧。”
桃三娘为人厚道,心里不糊涂,自己在府里本就是个悄没声儿的人,夫人偏要她拿主意,这是要她出面去说和。虽然这事棘手,当下也只得赔笑应着:“明溪那孩子可怜,打小没爹没娘的,相爷疼惜她多些,也是相爷宽厚。只要咱们把心思摆正了,一心为着她着想,相爷必能体谅的。
“到底三娘明事理,最懂我的心思,”虞夫人倒伤感起来,掏出帕子拭泪:“我跟相爷几十年夫妻,为了一个明溪,相爷便对我冷落,我是不敢再去他跟前提这事了。他既对我有成见,横竖我说什么都是错,没的我再舍了这张老脸,跟他掰扯起来,让孩子们瞧着也不像话。”
桃三娘连忙宽慰:“夫人快别难过,几十年的夫妻恩义,哪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起了冷落。”跟着也叹了口气,才道:“奴家没有福分,两位公子都夭折了,在府里这些年多亏夫人照应着。奴家愚笨,什么都不懂,也没给夫人和府上出过什么力,如今若能为夫人分担一二,也是奴家应当应份的。奴家必定无不尽心。”
虞夫人听她应允完,一颗心才算撂下,很是欣慰地连连点头:“到底咱们姐妹多年,不必我多费口舌,一说你就能明白。如此那就辛苦三娘了。“
将虞夫人送出青莲居,桃三娘才深深叹口气,任凭自己再与世无争,该有的麻烦总还是会找上门来。夫人这是把她当枪使,可是有什么法子,一个没有儿女依傍没有主君宠爱的姬妾,她在这府里人微言轻,哪敢当面驳了夫人的吩咐。
她唯一有一点点资本的是相爷对她仅剩的那点怜悯与愧疚。六公子早夭,让相爷伤心了几年,而后对待三娘,从未红过眼。三娘的温良敦厚,也让相爷最为信任,所以当年和静月的心事也只有跟三娘倾诉过。自打明溪入府,三娘冷眼瞧着,颜川和明溪像极了当年的相爷和静月。这俩孩子,一个明丽聪慧,一个诗书温雅,倘或没有家世的阻碍,自然最为般配。
可是当年相爷都翻越不过去的大山,凭什么认定颜川就可以,到头来两败俱伤,撞得头破血流。不如当下早一点斩断了,也能早一点清醒。兴许这样对俩孩子伤害是最小的。
校书郎秦家,寒门子弟,温润书生,照实来说明溪一个孤女,能嫁过去做正妻大娘子,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夫人尽管对明溪藏着私心,到底要顾着相爷的颜面,不敢做得太过分,所以才选中的这门亲事,这一点上无可置喙。
三娘心里自己劝自己,劝了半晌,否则总有一种负罪感,想定了,才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