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句
回到酒店,程佳韵灌了自己一杯水,企图浇灭心中的怒火。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转眼又接到杂志社的电话:
“程老师您好,我是陈责编。”
程佳韵很想破口大骂,却还是控制住情绪,礼貌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程老师,是张总编,他叫我联系您。”陈责编语气奉承,又显得难为情,显然是事前不知情,事后被逼迫着来联系她,给领导擦屁股的。
程佳韵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到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发火:“所以你们根本就不是找我合作,而是想找个外包的帮工,帮你们把设计插画完成,然后署上你们出版社实习生的名字,最后你们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是吗?”
陈责编无奈叹气:“程老师,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
“难听吗?”程佳韵冷笑出声,“我还有更难听的话,但我不打算再跟你们浪费口舌了。这次就当花费时间和精力给自己买个教训,我也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至于剩下那些过分的要求,免谈。”
程佳韵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她快要气炸了。
一筹莫展之际,她想打电话给阮承安,问问遇上这种情况应当如何维权。不料这时,门外忽然有人敲了敲门,打断她的动作。
“谁啊?”
程佳韵大概能猜到,应该是谢霄听见她这边闹出的动静,放心不下所以过来找她了。毕竟除了他,这里也没有第二个她认识的人。
拉开门,果然见那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听见你这边好大的动静。”谢霄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轻柔,“是跟杂志社那边的沟通出了什么问题吗?”
看着谢霄温柔而又耐心的模样,她心里越来越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拉他进屋:“进来说吧。”
程佳韵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下,她越说越生气,却又尽力压制着情绪,指甲快要把桌布扯烂。
“我懂了,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想白嫖你的设计。”谢霄的话一语中的。
见她没反应,他抬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报警吧。”
“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程佳韵说,“这毕竟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
“所以你想吃这个哑巴亏。”
程佳韵抬头看他,从前看起来深不见底的黑潭般的眸子,如今面对着她,却溢出无尽温柔。
想到这几天费心尽力地描稿、改稿,甚至像下属似的随叫随到、有任何娱乐活动叫上她,她都点头哈腰全程陪同,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局面。
这段时间所面临的压力和疲惫一并涌上心头,她忽然控制不住,泪水一滴滴落下。
谢霄忽然间手足无措:“你……怎么了?”
“没什么。”程佳韵抬手擦掉眼泪,甚至闭了闭眼想要把泪水憋回去。可她越是拼命忍住,效果就越是适得其反,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根本控制不住。
“程佳韵,别哭。”谢霄起身去拿湿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我知道,你这几天压力很大,不仅拼了命的画图,还要陪他们去各种地方消遣娱乐,结果到最后,发现这根本是一场骗局……我懂那种为一件事努力很久,最终却被人辜负,付之一炬的感受。”
谢霄回忆起半个月前的事情,那些事情早已如过眼云烟般淡去,但那时她对他说的话,他却铭记于心,字字清晰:“从前你不是告诉我,绝不能轻易饶恕那些造谣和抹黑自己的人?”
“如今你也一样,一定要勇敢地维权,不能让自己的努力和心血白费,你说是不是?”说着,他轻轻捏了把她的脸,像是在温柔对待一个受伤的小朋友。
程佳韵看着他,心里百转千回,却说不出话来。
曾经那个坠落深渊的人好像真的走了出来,站在阳光下,还试图为她驱散阴霾。
谢霄看了眼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叫个外卖吧,你先去洗漱,洗完澡出来应该正好能吃上。”
程佳韵确实是累了,她点点头,乖乖起身去浴室。
快速冲了个澡出来,外卖果然已经放在桌上。
见她头发还滴着水,谢霄下意识皱眉,去卫生间拿了干毛巾过来,低下头认真帮她擦着头发,一丝一缕,动作无比轻柔。
程佳韵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莫名觉得这粥很甜。没出息地,泪水竟再次顺着眼眶落下,一滴滴砸在浴袍上。
程佳韵觉得自己完了,矫情又丢人,内心死守的那道心理防线又一次被击退。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谢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谢霄这才意识到她在哭。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蹲下身去看她:“因为你对我很好。”
好不容易重新筑起的情绪层,因为他这句话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