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
梁国盛元二年春。
一场梁齐二国历时两年的战争结束,东阳侯夏子谦率军十万,一路上战无不胜,杀穿大西北,直取齐国首都,逼得齐国王族不得不求和投降。
梁国国君宇文极接受齐国投降的和书,派使臣前往齐国负责和谈事宜,顺便一纸诏书召回了在齐国杀红了眼的一众将士。
这场战争一洗梁国二十多年前战败,被迫割地求和的耻辱,全国上下无不称赞东阳侯骁勇善战,所向披靡,真乃天上将星下凡。
夏子谦率军班师回朝这天,自发来迎接的百姓将梁国国都平阳城内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街道主干道周边的客栈酒楼更是生意爆满,不少人为一睹将星容颜,不惜豪掷千金只为在夏子谦会路过的酒楼上占个位置。
“开城门!”
随着守城将士的高呼,城门大开,一阵几乎能震动众人胸膛的马蹄声响起,乌泱泱的马匹军队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扬起了漫天尘烟。
等扬起的灰尘散去,众人这才得以看清队伍最前方的那抹银色身影,身骑着黑色骏马的俊美青年,一身淬于战场的煞气与他俊朗的皮相形成鲜明对比,近两年艰辛的军旅生活让其有了一身独特的潇肃气质,被头盔覆盖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副寒星似的眼,以及紧紧抿着的薄唇,即使看不清全脸,也让人不由得认为眼前的青年将军一定极其俊美。
而夏子谦两年未见的同僚们,要不是在酒楼的幕帘后亲眼看着他身披银色铠甲出现,任谁也不相信那耀眼无比的战绩会是那个舞文弄墨的谦谦公子夏子谦的杰作。
众大佬纷纷不约而同的阴谋论起来,夏子谦两年前自请北伐,究竟是巧合还是才登基的小皇帝为了扶持心腹的多年谋划。
—————
另一边的皇宫内,一场为庆祝胜利和犒赏将士的宫宴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宇文极在大军班师那刻便下令将会在御花园举行盛大庆典,并大赦天下。
但他私心里最重要的却是给自己的心腹东阳侯夏子谦接风洗尘,感谢他给梁国带来的这场胜利,让他宇文极正式坐稳了梁国这门阀林立的天下。
宇文极坐在大殿之上,隐藏在冠冕下的眼睛有别于平常的冷漠,或许是受宴会上热烈的气氛的影响,他眸中也不由得多了些许笑意。
一扫登基两年多总是被朝野内大门阀弹压的郁闷,宇文极此时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畅快,因此难得的贪杯,面上也有了几分醉意。
今日的宴会特许将士和大臣带上家眷一起庆祝,因此一个人独坐的夏子谦反倒有几分形单影只,显得十分没有排面。
宇文极借着醉意,朝下首的东阳侯说道:“子谦,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打了胜仗,除了我给的封赏外,可还觉得缺了什么?”
夏子谦往唇边送酒的动作一滞,立即意会了国君的言外之意,放下酒杯,摇了摇头,缓声道:“臣——”
不等夏子谦说完,殿前的宇文极接着说道:“朕的六皇妹也早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身为一国之君的宇文极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这场大战夏子谦表现出的军事天赋,放眼当今三国内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如今天下大乱,各国屯兵屯粮,登基未稳的他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为他所用,与内与外都是助力,可以说夏子谦是他今后能逐鹿天下最有力的臂膀。
而且这场仗只是作为新星的夏子谦打的第一场胜仗,他相信之后还会有第二场,第三场……现在还能赏赐一番,等到之后赏无可赏就来不及再笼络胃口变大的将军了。虽说他二人一同长大,情谊非凡,但也比不过成为皇室姻亲来得紧密,妹夫为大舅子打天下,那不是天经地义。想到此处,宇文极深感自己没有把妹妹早嫁的英明决策。
听到国君把话挑明的夏子谦双目一凛,放任酒精麻痹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圣上好意,微臣不敢辞,只是臣下的夫人与臣成亲多年,臣不敢辜负。”
宇文极一愣,脸上畅想的笑意变成难得一见的尴尬,经由夏子谦的提醒,他这才想起,夏子谦十多年前就成亲了,只是这么多年东阳侯府夫人闭门不出,听说是身染重疾,倒让人忘记了这茬,后知后觉的宇文极神色认真了几分,宴上大臣众多,帝王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更何况关乎公主的亲事,他只好接着说:“倒是听说夫人有疾,这么多年竟也还无所出……”
夏子谦垂下眸子,隐藏住眼光中的汹涌,想起记忆深处那抹已经很久未见的身影,抿唇不再说什么,倒是像默认了一般。
宴会上气氛一时凝滞,但很快就被极会看眼色的大臣们打破,众人默契的继续推杯换盏,说起未完的话题,纷纷当方才的一幕从未发生。
大殿上又恢复了热闹。
宇文极小幅的点点头,神色满意的拿起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光。
——————
翌日。
东阳侯夫人疑似不能生育,且身患重疾恐将不久于人世,而陛下体谅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