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卫城距离桦城极近,若走大道也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由于俩人身份走不得官道,因此架着这两破马车在山间小路晃晃悠悠走了约有三四天的功夫,仍还需要半天才能看见卫城城墙。
祝业被山路马车颠的早就发了多少次牢骚了,本就心中憋气,偏偏凤西醒了见不着枪,又是瞧见个陌生人,闹着要下车找枪,祝业压着火拦了两下也急了,一脚便把凤西踹下了马车。
燕支洲正准备停下马车,就见一个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先是一惊,连忙勒紧了缰绳停下马车,瞧见地上的凤西□□两声但也挣扎着起来了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便皱起了眉,他也觉得凤西是闹了些,燕支洲垂眸瞥了眼身后车帘心中道了声粗鲁跃下马车,去到车后将银龙枪取来递给了凤西。
“你父亲可是凤少棠。”燕支洲瞧他眼中有疑虑和警惕,不愿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凤西握紧枪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反而更多了些“你是谁?”
“你这柄银龙枪头下其中一个铁片上刻有一个小小的鹤字,字刻的极小轻易发现不得”燕支洲深深看了眼他所说之处,触及思绪立时收回了目光。
听到此处,凤西眼中的警惕和疑虑消下去了半分,但似乎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陌生人“你,你或是刚才看到的。”
“小孩,你有些警惕心是好的,但你若是好坏不分那就是蠢得。”马车内祝业听得不耐烦,撩开帘子探出身来,说话间似是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我若是你,我就不信他。”
说完,祝业顿觉心情好极了,放下车帘缩回了马车内。
燕支洲不禁皱眉低声道了句捣乱,抬眼对上凤西打量的目光“是受你父亲之托。”
“我信你”凤西瞧了瞧马车又看了看燕支洲,向前挪了几步凑到燕支洲身边低声说道“他不像好人。”
车帘边银光一闪而过,燕支洲手快挥鞭拦下,半空中铁器碰撞的声音震了一下,一枚银质弩箭落了下来,凤西瞧见连忙往一边挪了挪,让自己正巧被燕支洲挡住。
“小兔崽子”马车内传来祝业的一声低骂。
现在,是燕支洲觉得心情好极了。觉着有人在拽自己,低头便瞧见凤西正揪着自己的袖子。
“父亲...父亲还好吗?”
凤西声音极低,像是十分不自信连看燕支洲都不敢看,燕支洲想到最后一次见凤长棠的样子。
“你若是好好活着,你父亲不好也是好,你若出事,你父亲好也是不好。”
闻言,凤西的头更低了,情绪也更低了,死死地揪着燕支洲的袖口,燕支洲不禁想,要怎么才能救出自己的衣袖,便俯身凑到凤西耳边“好了,你怎么知道就再没有相见的时候?或许还有呢。”
“你说的是真的?!”
原本消失的光此时重新回到凤西的眼中,琥珀色的眼瞳在阳光下闪着光十分透亮,如此清澈见底的眼睛充满着希望地盯着他,燕支洲突然后悔多嘴了,他不该带给这孩子希望。
“或许吧...”燕支洲撑起笑意揉了揉那男孩的发顶“万事万物虽有定数,但亦有转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走吧,再不走天黑就只能住在这荒郊野外了。”燕支洲瞧着凤西脏兮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移开了目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拽了出来,眼瞧着皱巴巴地袖口,深深地叹了口气。
车内放不下一柄长枪,燕支洲便让凤西去后面将枪和行李放在一处,自己倚在车边等着,隔着车帘,祝业的声音很轻,只是恰好能传进燕支洲的耳朵。
“你不该给人承诺,若是做不到,攒起的希望便会破碎,一个孩子怎么承受得起呢。”
回应祝业的是长鞭甩开的破空声。
离卫城越近刺骨的寒风也越发柔和,如果说桦城是比寒冬时节还冷,那么此时应算是刚过秋季尚未立冬,风刮过带着丝丝凉意,但已不像桦城时刮得脸疼了。
马车抵达卫城时已过黄昏,夕阳西下,夜色刚起,燕支洲赶着车在关城门前最后的一波入城放行的队伍里进了城,临近宵禁店铺陆续打烊,东找西逛才在城内找到最后一家尚未打样的客栈。跟着店伙计,燕支洲将马车赶入后院停放妥当便想叫两人下来搬行李,谁能想一掀开帘子便看到两人睡得东倒西歪,想自己赶了一天的车这两人倒是睡得香,不禁冷笑,放下车帘只让伙计开了一间上房,自己住了。
“公子行李就给您放着了,有什么事您招呼。”店伙计将箱子放下,乐呵呵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便转身出去,顺手关门前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虽说此时正值伏月,可如今这天儿...哎...您的同伴,这一夜恐怕不好受。”
那伙计说到天气时似乎有所忌讳,深深叹了口气不再细说。
“我知道了,多谢。”
“嗐,不敢,那您歇着我给您烧桶热水。”伙计见人立于窗前背向自己,便也不敢再多言语,带上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