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回
最了解惠岸的果然还是杨幺儿,果然没多久惠岸就回来了。
看见我,他有一丝惊讶,却仿佛意料之中一样,坐在了我面前,“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取出妖怪名单,“大师兄已经西行了。妖怪名单上,不过七十位妖怪,实在难凑得九九八十一难。我奉师父的命令,特来找一个人。前去凑个数,刁难一番这师徒四人。”
惠岸略略看了一下妖怪名单,“不知道世尊要的是谁?”
“是金池。”
惠岸大惊,腾地一下站起身,瞪着双眼睛看着我,“万万不可。”
“如何不可?金池性子温和,做事有尺度,他做妖怪,绝对不会害了这一行人的。”
“师父,你可是忘了。我们在杨鹤洲手里逃生之后,世尊做下的事情?杨鹤洲说的未必可信,我虽然昏迷,却也有意识,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世尊是怎么说的。你为此也和世尊冷战,我竟然不知道师父何时记性这么大了,你忘了?”
“原来你都知道。”我自以为瞒得好,却发现还是小瞧了惠岸,“那你应该清楚,极乐这一路走过来,该有多么不容易。外面的人一直粗鄙地叫我们西方教,挑拨离间,妄图使我们分崩离析,你可看得透?”
“师父。”惠岸很无奈,“你看不透么?”
惠岸今日的反应,让我捉摸不透,“你可是受了什么人挑拨。”
惠岸终究觉得是对牛弹琴,“要谁都行,我们普陀山的弟子,却是不行。”
“我才是他们的师父。”
“师父?师父怎么样。我是他们的大师兄,这几百年,都是我在照看他们日常起居,教他们修行。你懂他们吗?你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惠岸很激动,声音都不自觉地调高了好几个调,还是那个小身板,却好像长大了,“师父!你以为金池就会满心欢喜接受这个任务吗?”
“惠岸!”我被辩驳得哑口无言,“你可是不相信我?”
“师父,大师兄,别吵了。”惠岸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来的人正是金池,一身雪衣,逆着光站在门框那里,“抱歉,我不是非要偷听你们谈话的。是金池来找大师兄问早课上的不解之处,就听见你们喊我的名字。这才偷听了一两句。”
我和惠岸一时尴尬,两人愤愤对视一眼,终是无话可说,我不自觉地拢紧了自己的斗篷。
“大师兄,金池一无长处,修炼也卡到了瓶颈处。都卡了五十年了,毫无长进,你常常和我说,修炼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兴许只是差一个契机。金池想,这兴许就是一个契机。”
“金池。”惠岸没有金池高大,勉强到他的肩膀而已,“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师兄,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是金池出自本心的,你就成全金池吧。”金池诚恳,索性跪在了惠岸面前。
惠岸将人扶起,“你我师兄弟一场,何须如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应允你就是。”
金池不愿起身,转而拜向我,“师父,金池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早就听惠岸师兄说了,说金蝉子大士历劫,乃是六界千年来第一件大事。多少上神都想借着这个事情,积攒功德,飞升凌霄。世尊能指名要金池,是金池之幸。”
“你只需要拿着为师的拜帖去天庭即可,九重天天高路远,恐怕你不适应烈烈罡风,便派金毛犼送你去罢。”我平日里总是踩着莲台,金毛犼是小时候就得了的。长大了散漫惯了,嫌它不舒适,就一直被我收在乾坤袋里,如今放出来,金毛犼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兴许是在埋怨我关了他这么久的冷宫。
惠岸不放心,“你这金毛犼,被关了这么多年,还记不记得去天庭的路?”
我知道惠岸在顾虑什么,要想当年我初入天庭,也是我派金毛犼去灵山接的他。别看金毛犼现在温顺,那可是名副其实的神兽,与龙虎都可以争斗。料想着不用一日就可到天庭,结果愣是行了两日才到,差点误了时辰。吓得当时的惠岸,差点放弃修行,回他的爹娘那里去了。
“金池听说,这金毛犼乃是神兽。有幸骑的这样的神兽,也是金池之幸。”金池欣然接受,两只眼睛亮堂堂的。
“罢了,这是一道神识。指引你前去,待你到了南天门,自会消失。”惠岸在金池身上结了个印,“势必要以己为先。”
“金池明白。”
金池能接受,这样再好不过。毕竟金毛犼,也是世尊妖怪名单上白纸黑字写着的,想来,师父已经下好了一盘大棋。
送走了金池,惠岸对我也不像刚才那样客气了,板着脸,阴阴沉沉地看着我,“孙大圣可放出来了?”
哼,又是大圣。
“他自己都能出来了,又何必需要别人放他出来。”惠岸在普陀山不问世事,自然不明白我这尖酸刻薄说的什么,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怎讲?”提起这件事情,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火烧火燎,我扯开披风,将脖颈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