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Chapter 3-7

聚会结束已经快十二点了，吴律没有随众人去KTV，他也没叫车，而是一个人沿江岸行走，吹冷风散酒气。

十多年过去，家对面的楼拆了，早餐铺搬了，好友结婚了，秦凌远也成了自己的合作伙伴——但那座播报着时间的赋豪大厦仍然屹立。

吴律难得停下来，什么也不想，只是望着缓缓流淌的夜色，像所有喝了酒又有那么些小经历的人，在晚风中追忆往昔。

故事很简单。

衰小孩投胎不慎，找了个酒鬼老爸和赌鬼老妈，家里空空荡荡，耗子都懒得来光顾。

赌鬼老妈生娃的时候还在打麻将，一句胡了就把他从肚子里胡了出来，最后还是同桌的姐妹手忙脚乱地把她送进医院，就连住院费和手术费也是她们垫付。

说是赌鬼，但好歹也上班，工资按日结，下午拿了钱，晚上就剩一半了。胜率大概是五次胜两次，输一百赚四十的水平。

而酒鬼爹平日里就靠游走在各个工地上砌砖赚钱，努力几把还能过得不错，可惜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脑袋，没过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酒鬼死后，赌鬼伤心了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了头，她开始变本加厉的赌，白日里上班，晚上打牌，回到家已经是一两点，根本见不着人影——吴律每天只见到一早和NPC一样刷新的钱。

要说小孩最崇拜的，就是把他从捡破烂一堆人里拎出的老师。

那时候赌鬼连着好几天都忘了给钱，小孩没有办法，熬着夜，瞪着眼，坐在家门口等人回来，要钱当生活费。

后来他想，这也不行，还是得自食其力。于是他学也不上了，整日拖着麻袋去捡废品。

他不去上学，又还在义务教育阶段，老师自然会来找人。

但看到他家里这种情况也不好说什么了，拍了拍小孩的肩，叹了声，似乎看到了面前这瘦猴似的小孩的未来。

小孩回去上学了。

生活费是老师每周催着他娘给的。

为了成为像老师一样的人，于是小孩开始认真学习。

小升初的考试，他一鸣惊人，考了全班第十——这已经算好了，毕竟他从前都是倒数，也比不过那些上了各种乱七八糟课外补习班的小孩儿。

可他的运气偏偏就那么差。

五选一的几率，他被分到了最差的初中。

行吧。

小孩最开始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在短短一年内考到全班第十，也一定能在差的学校里考到前十，然后考上最好的高中，最后考上大学，当个老师。

可是他错了。

学习不仅得有脑子，也得有环境。

他倒霉地惹上了高年级的混混，也因此倒霉地被欺负了三年，然后倒霉地落了榜，差一分就能去重点高中。

没关系的。

小孩向来擅长苦中作乐，他安慰自己道：“换个地方，一定不会有人欺负我了，我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想得美。

老天这样说。

他娘死了。

赌鬼是死在牌桌上的。

身体枯瘦。

黑眼圈浓重。

赢了五百块乐死的。

家里人全死光了，他成了孤儿，办了助学贷款，然后又因为穷到不能再穷，吝啬到不能再吝啬，被所有人看不起。

老师无视他——因为他没有油水可捞。混混欺负他——因为他是个孤儿。富人嘲笑他——因为没见过这么穷的家伙。学渣鄙夷他——因为这么努力还考不了第一。学霸漠视他——因为他没有丝毫威胁。

小孩，或者说少年真想一了百了——他觉得这世界真操蛋，他妈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然后他站在天台吹了十分钟冷风，被保卫部按倒了。

然后他多了一个外号，叫要跳楼的那个傻逼。

然后他被欺负的更惨了。

活不下去，死还不容易吗。

于是跳楼的傻逼决定从容赴死，成为跳河的傻逼。

跳河的傻逼在那天差点死了，然后脑子就抽了，他开始反抗。

——但他还是那么衰。

反抗无效。

就这样多忍了一年，勉勉强强考上了京城二本。

新环境新气象，硬气的衰仔没人再欺负，顺顺利利毕了业，工作，创业——然后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得了白血病晚期。

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衰仔心灰意冷，最终变卖公司，放弃治疗，四处游玩，照老天想的，稳稳当当挂在了国外。

——系统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说是什么需要他的灵魂，为了公平，可以实现他的愿望，比如重生什么的。

首先是一年体验期，还是变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