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坏之身
两人同时开口,余景峰冷冷地瞥向李凤仪,深邃目光带着疑惑,渐渐澄明清晰,随即盛怒地闭起双眼,竭力地抑压情绪,转身向尚傅衡道歉:「对不起傅衡,此事由这个孽女而起,我现在废她一只手,给尚家一个交代﹗」
「不﹗」
李凤仪失声尖叫,想冲上前护着余若雪,但余景峰早有所料,刚把话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下,咔嚓一声,硬生生扳断了余若雪短小雪白的手臂。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那可怜的小手臂晃了晃,便再也不能动了。
「峰哥,若雪只是孩子呀﹗」李凤仪痛心疾首,流泪满脸地抱起痛得脸色发紫的余若雪,难以接受枕边人竟如此冷血薄情。
「妇人之仁﹗看你教出了一个怎样的女儿﹗」
余景峰脸色极冷,锋利的眼神像恨不得生吞活剥母女二人,丢了这么一个大面后,只好匆匆告辞,免遭白眼。
一场闹戏正式宣告落幕。
余若莲默默地跟随余景峰身后离开,内心波涛起伏,原来李凤仪两母女也有遭受滑铁卢的时候,原来爸爸也会对余若雪下狠手,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公义﹗
不﹗公义从不为她而来,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回头望向正受众人吹捧安慰,摸着半边脸颊的大男孩,刚好迎来闪闪跃动,充满玩味的目光,完全没有刚才胆怯怕事的神情。
他…是故意装傻扮懵,挑衅余若雪自取灭亡﹗
真的很会演啊﹗比那两母女更胜一筹,六岁的余若莲第一次认识尚松希,便被他的演技所折服,很是崇拜。
其后,她才知道原来尚松希是妈妈闺蜜马道怡的儿子,早几年养在国外,才刚回国展开新生活。
后来又因怡姨姨的热情招待,余若莲频繁往返尚家,久而久之,对尚松希愈是了解,愈发现他为人非常腹黑。
表面上温文尔雅,唇边永远挂着浅笑,气度从容不迫,实则他从不让自己吃亏,若受到半点委屈,竟表现得茶里茶气起来。
这种阳光男孩,一旦伤心难过,特别惹人怜惜。
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已有人为他抱不平,只要脸皮够厚,不怕别人不卖帐,便无往而不利了。
虽然余若莲很鄙视他热衷玩弄茶艺,但见他每次空手套白狼,感觉真的很爽,如果她也能学绿茶一点,是否也能对付那两母女呢?
「算了吧﹗像你这种又固执又不肯示弱的嘴脸,如何装也装不来。」尚松希自信满满地嘲讽道。
「这有什么值得自豪…你不是应该有身为男子汉的自觉才对吗?」
「对呀﹗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能不用自己动手就尽量不动手,才能让自己活久一点。」
「说得好像活在狼窝似的。」
能在尚家庇护下长大,即使是私生子,地位也超然,谁敢说尚家半句闲话?虽然尚叔叔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但上次余若雪欺人太甚,不也为他撑足场面吗?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余若雪那次当众落尚家脸,他还能不作声吗?」尚松希不以为然,耸耸肩解答余若莲内心的疑问。
「对了﹗那天你为什么不愿当我的证人,一声不响便跳窗逃走,害得我差点被迫上绝路﹗」
余若莲忽然想到当日被耍了,证人凭空消失,她百口莫辩,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妹妹,那天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完全没有必要帮你。要不是见你哭得太难看,我才不会当众露面呢。」
尚松希故意把五官挤得奇形怪状,扮她死忍眼泪的窘样。
「我才没有哭﹗如果不是你拦着我跳窗,那会发生之后的事?」余若莲老羞成怒,执起粉拳捶打在他身上。
「那里可是二楼,跳下去没有靠垫,你这小命肯定没了,现在还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尚松希委屈巴巴痛呼出声。
「若然是这样,你怎么跳下去却毫发无损?」真以为她是小妹妹,三言两句想吓唬她。
「我不同,我拥有金刚不坏之身,再高跳下去也不会死。」尚松希认真地自吹自擂。
「唓…」
这样小打小闹,互相调侃,成就了他们快乐的童年时光。
回忆突然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他们之间有太多经历,结伴成长,相互扶持,即使最终两人背道而驰,过去的一点一滴,仍轻易触动她的心。
「对不起若莲…那晚你嫁给大哥,我气昏了头,迫得你投湖自保,幸好你没事…我以后不敢了,可以原谅我吗?」
思绪渐渐回笼,余若莲看着怀内满身鲜血的尚松希,内心所筑起的围墙,正逐渐瓦解,或许他再坏,再机关算尽,由始至终,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她。
「真是深情啊﹗这个不死不灭的怪物还有心吗?」
完全变异的银白色人鱼李凤仪,看着两人深情拥抱,满眼不屑,唇角挂上轻蔑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