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杀
见,且均为军中督造。军中的弓弩皆有编号记载,且各家都视若珍宝,不肯轻易出借。若非此事牵连了哪家军队,便是民间有人私造弓弩,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不过眼下显然容不得梁澈多想,对方知道梁澈身边跟着的,乃天子近卫,因此也有备而来。他们不惜出动弓弩,便是没有打算留下活口,这必然不是区区落草为寇的贼首能办到的事。
那弓弩飒踏如流星,接连击杀数人,之后便将森冷的箭尖对准了梁澈。弩箭四起,击碎山间本就摇摇欲坠的掩体,接着便是侍卫的血肉之躯。待到梁澈身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之时,从林中窜出几位身形敏捷的杀手,腾挪转移数次便来到梁澈身边。
梁澈的臂膀在躲闪间已被弩箭擦伤,豁出血淋淋的口子,他不管不顾撕裂的伤口,灵巧地躲避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机,在剩余侍卫的协助下格挡,顺手行云流水地反杀了数人。
多亏少年时皇家羽林卫之首的特训,眼下对方的弓弩似乎已经快要用尽,倾泻而出的杀手不敌梁澈和羽林卫们默契的配合,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形势陡然间似乎便要转危为安——
下一刹,那殊死抵抗本欲自绝的最后一名杀手以不可置信的表情被身后的蒙面人以刀剑穿透——第三波人加入了战局。新来的蒙面人虽并非此前杀手的同谋,但也不是梁澈的援手。他们在清剿了此前残余的人之后,便将利刃对准了已是强弩之末的梁澈等人。
梁澈的面上泛着沉沉怒意,自他上位以来,就再也没有此刻一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他果断地在彻底落于下风之时沿着溪涧向山脚下奔逃,但他苦力周旋已久,加之受伤未愈,岂是养精蓄锐、只等坐收渔翁之利之人的对手。身后追逐的脚步声、喘息声和利器相撞、刺破虚空的声音迅速逼近,几乎到了后心的紧要之处。
电光火石之间,梁澈急促地转身与贴得最近的蒙面人过了一招,他本就伤重难支,一下就被击败,伤势瞬间加深,他闷哼一声顺着推移的力道滚下山崖,只留下席卷裹挟而下的碎石与尘土。
那蒙面人之手伫立于山崖之上,冷冷下望。下方激流湍急,人已不见踪影。身后的随从大气都不敢出,须臾之后,才听领头之人道:“长公子已然发话,死要见尸,今日就算是他埋进了水底,也要给我挖出来。”
一众人乌泱泱地快速行进,沿着河道搜寻起来。
梁昭从章府回来,已至午后,待到傍晚时分,她传唤徐冲,问道:“大人那处至今仍无半分消息?”
徐冲面色凝重,显然颇为牵挂,只是摇了摇头。
梁昭踱步片刻,道:“以梁澈的性子,他不会半点消息都传不回来,多少也会让我们吃颗定心丸,此事古怪。眼下清河需要主事之人,不是谁都有他的手腕和魄力,我又无法轻易亮明身份。为今之计,若明日晨起,已然毫无消息,我们便带人亲入宝塔山寻他。”
徐冲却回绝了她:“羽林卫只听令牌行事,我们这一支的令牌在大人手里,大人临行前吩咐过要护卫您,不可轻易出城。因此底下的弟兄们,恐怕无法听从您的指示。”
梁昭怒意方起,却见徐冲又道:“事急从权,我不能拿底下兄弟们的前程作赌。但前去宝塔山剿匪的,亦有我的手足恩亲,我不能放任不管。徐冲愿豁出这一身羽林卫制服,陪您前往。届时我将假意号令他们镇守府内,再偷偷伴您出城。只是不知——
徐冲抬头,依旧是那股无惧天地的桀骜和张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恕徐冲直言,您可有胆量,直面未知的重重杀机?”
梁昭端详了他片刻,道:“我是不是一贯纵容,才能让你次次冒犯?”
未及徐冲反应,她丢下一句:“不过懂得变通,尚算可用,将功抵过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全数押在你身上了,拿出你全部的看家本事,否则,你剩下的兄弟也要一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