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船身渐渐平静下来,阮翛然的心湖又掀起滔天大浪。
桅杆一旁,躺着鲜血淋淋的卫成。卫成心口被一支长箭贯穿,瞪大双眼似有死不瞑目。
阮翛然吓得缩了手,惊慌失措望向接近她的黑影。
她抬首望清来人,眼神阴厉竟是梁隐山。
一夕千念,阮翛然不禁猜测道:“是你杀了卫成?”
梁隐山蹲下身来,对阮翛然冷笑:“啧,真是奇了,阮侧妃,竟然识得他?”
不等阮翛然回答,他又道:“也是,不然他也不会让我救你。”
阮翛然落水之时,匕首脱落无踪。发髻更是被水流冲散,发簪一应不在。
她手无寸铁,壮胆火速爬过去。拾起,卫成身边散落的一支长箭。
阮翛然用长箭护在身前,身上湿冷,声色有些发抖,质问道:“救我?你明明是想要杀了我。”
梁隐山索性起身退后,划起船桨向前,口吻坦荡道:“我是奉命趁乱,取你性命。方才只不过做做样子,好交差。射向你那一箭,箭头压根没有开刃。我答应了一个人,保你性命。不然,躺在那里的人该是你,不是卫成。”
阮翛然难以自已地浑身颤抖,喝道: “是谁,谁要杀我?”
梁隐山没有搭话,而是警惕地看向远方,有几艘船向这边驶来。
阮翛然这才发觉,梁隐山是向岸边划船。
梁隐山拼力摇撸,十分正经回了一句:“是太子殿下,命我杀了你。”
阮翛然的手腕,方才被卫成打到。此时手上无力,持着长箭的手臂垂落。
她狰狞怒道:“你敢对天发誓,你所言非虚。”
梁隐山哪有功夫发毒誓,不耐烦回道:“林千帆奉命去接我母亲来京,他以我母亲的性命要挟,让我护你周全。林千帆说了,说你定能明白一切。”
是林千帆,似乎一切又说得通了。
可她死活不信,萧莫言为何要杀她。
梁隐山似乎看穿她的心思,自顾自又道:“我不知道太子为何要杀你,今夜,太子命我趁乱除去你与贺芷瑶。”
萧莫言要杀贺芷瑶,阮翛然想得明白。那杀她的理由呢,因为认定她是元德帝的人吗?
梁隐山瞧着追赶过来的小船上,心急嘱咐道: “靠了岸,你逃命去吧,即便你回了宫,太子见你不死,岂会罢休。”
阮翛然脱去湿重的宫衣,一瞬间觉得轻快无比。那身朱红习武服湿透贴身,更显身姿身姿玲珑。她重新拿起长箭,眼神发狠道:“要死,我也要死个明白,你们今夜的计划是什么?”
梁隐山错愕一瞬,眼前这个大难不死的女人。竟没有像如同女子那般哭哭啼啼,当真令他另眼相看。
梁隐山鄙夷笑道: “花船上全是太子的人,仅凭沈如山派来的二十个暗卫,如何能成事。”
上一世,沈如山并没有让人刺杀萧莫言。这一世,怎会如此。
“我不信,沈如山怎会蠢到,在天子脚下刺杀太子?”
“信不信,由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梁隐山似乎没有耐心理会阮翛然,闭口不语只顾着划船。
离岸边越来越近,阮翛然回眸远远望去。一艘花船上的一个身影,像极了萧莫言。
他要杀她,她要亲口问问萧莫言。
船尾撞岸,摇摇摆摆停了下来。
梁隐山催道:“快走,若被太子发现,想走都走不了了。”
阮翛然垂眸望着手中的箭矢,恍惚问道:“我若走了,你如何向太子交差?”
梁隐山上前去拉阮翛然,焦急又催促道:“这个无须你操心,快走。”
阮翛然拼尽全力挣脱,将箭抵在心口处,倔强道:“我要在此等太子,我要亲口问个清楚。”
眼看萧莫言的花船就要靠岸,梁隐山气急败坏道:“你想害死我不成?”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阮翛然眼神决绝,攥紧箭矢奔到船头,又回头凄然喊道:“告诉太子,我不会水。”
言毕,毫不犹豫纵身跳下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