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2）

“是我。”一个轻妙却沉稳坚定的女音从墙背后传来，世界在那一瞬间仿佛静止了，只听得到姜璃一步步走近二人的脚步声。

“主任，昨晚值日的人是我，没有看管好办公室的财务是我的失职，您该处置的人是我，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私自对学生使用暴力被现场抓包，教导主任的羞愤跃然脸上。尹惜澈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且有多项把柄在手，被主任拿捏了他害怕被家长知道的软肋，这才敢大打出手。姜璃不一样，是成绩优异、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她母亲又是跟校长来往密切的政界人士，面对这样的真相着实把教导主任推向了尴尬的位置。

教导主任连忙摆正姿势，将地上的少年拉起来，熟练的编出一套扭曲事实又合乎情理的的完美说辞，“我说怎么惜澈同学抵死不认呢，原来是热心友善的姜璃同学昨晚值日啊，差点误会惜澈同学了呢，哈哈，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惜澈同学就不要坐在地上耍赖了吧，快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昨晚跟混混们打群架造成的伤口，天台的风这么大万一伤口发炎可就不好了呢，哈哈哈哈哈。”

尹惜澈没有辩驳什么，教导主任沉浸在尴尬的迷之微笑中离开了现场，只留下澈跟姜璃两个人窒息般的愣在原地。

“你昨晚，打架了吗。”

“昂。”

“为什么？”

“他们抢走了我的手绢，骂我是娘p，是猥琐男，喜欢收藏女人的东西。”这句话尹惜澈并没有说，他说不出口，还跟三年前一样嘴硬，明明很在意，很委屈，很想哭，却死要面子，把真话烂在心里。

澈说：“想打就打咯，看他们不爽。”

姜璃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年前那个爱耍帅、爱逞强的幼稚鬼为什么一点儿都没有变。

她走了，转身的时候犹豫了一秒，不，三秒，她其实想在那短短的三秒里，冷酷的说一句“你好自为之。”，可心疼的感受麻痹了沙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不想再看到心爱的男孩子受伤了，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太小了，只能用决绝的转身宣泄她的愤怒。

尹惜澈再也坚持不住了，瘫倒在冰冷的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七块钱一包的香烟，猛吸一口，迫切的想要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是破碎的，他多么希望有人能将他拼凑起来，可是即使是心爱的她，都做不到。

尹惜澈有一对失败的父母，一个由失败的父母和无时无刻不在尖叫的妹妹组建的家庭。父亲整日酗酒赌博，输到不得不变卖家产，家里空荡荡。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为了养活两个孩子才委屈求全，忍受着父亲的家暴。母亲最经常说的话是“要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妹妹养成了在家偷钱的恶习，被发现了还要嫁祸给哥哥。不明真相的父母弄不清事实就连着哥哥一起打，无论尹惜澈怎样解释。最后他选择麻木自己，无声的承受原本不属于他的所有，就连妹妹刺耳尖锐的吼叫声都慢慢变得空灵，全世界仿佛静谧空洞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解释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信我，我只是个累赘，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我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