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

烤串上扫了一层油。

老板娘立马跑过去，走之前丢下一句，“小伙子和你对象好好吃啊，有事叫姨。”

夏时雨以为宋怀风会解释清楚，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低下头找到牛肉串，在旁边打了个勾。

勾还没画完，就听到老板娘的一句补充发言，夏时雨笔尖一顿，勾的笔画在纸上多出一个转折。

她没敢抬头跟宋怀风对视。

最开始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不想让宋怀风看出来，便在心里暗暗使劲往下压。但有些东西越想往下压越容易显像，她心里因为最开始那点情绪，逐渐生出些其它按捺不住的东西，复杂得像一团麻，理也理不清其中的成分。

她的耳根子烧热，温热一路向周围蔓延，爬上脖颈又覆上脸颊。

于是夏时雨把头埋得更低。

其实夏时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似乎只是出于本能，想要掩饰些什么。

在这一栏又找到羊肉，她在十串旁边刚想打勾，笔尖落到纸上，她想到宋怀风的饭量，又开始考虑只点十串的话，他会不会吃不饱。

笔往旁边移，在二十串那里划勾。

她又点了几个素菜，饭量都往大了打。

画完勾她不知道干什么，就一直在翻看菜单，一个字一个字的，颇有要把菜单看出个花来，一副在做什么严肃庄重的学术调研的模样。

两人挑的这张桌子小，坐在矮凳上，夏时雨刚好，宋怀风的腿折起来都还不够放，伸长了往远处够。

夏时雨看腻了菜单，但还在为接下来的交流做心理建设，于是她还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余光瞟到他的腿……

宋怀风现在穿的还是下午打篮球时的球服球鞋，没换下来。

夏时雨想起篮球服上一般会印上号码，方便裁判评判。

她稍稍侧头去看他的号码。

号码并不难看，她很快就看清楚那是11号。

但是看清楚的同时……

宋怀风的膝盖向前，轻轻碰了她的膝盖一下。

夏时雨目睹了全程。

然后，宋怀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是催她，“夏时雨，你脸离桌子那么近，你看的清吗？”

夏时雨瞳孔微微放大，这回倒是没有任何准备，她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宋怀风倾身过来，试图以她的角度来理解她目前翻看菜单的做法，目光扫过菜单，但显然，他没有看得太清楚，疑惑地又抬眼看向夏时雨。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一起。

夏时雨呼吸一滞，差点说不出话。

好在她嘴还算好用，脑子几乎没思考什么，嘴就自然而然地回答，“能啊。”

“就是越近越好看清楚啊。”

“哦，那你看得清就行。”宋怀风说，“你点完了吗？”

夏时雨把笔放在菜单上，一起推到对面去，“点好了，你看看够不够。”

宋怀风拿过来，“我看看。”

翻了几圈，宋怀风看到后面的数字，嘴巴微微张大，“这么多……我们能吃完吗？”

“还是你……不够吃？”宋怀风有些迟疑。

“肉类基本就羊肉牛肉各二十串，里脊这些我都没填那么多，这就算多了吗？”夏时雨不解地问。

“哦……哦，那就先这么点吧。”宋怀风不再发表看法，起身拿着菜单去找老板。

送完菜单，他往回走。

老板娘刚招待完一桌，凑到老板旁边跟他说话，“看不出来啊，那小伙子平时跟兄弟挺活泼，面对对象还挺害羞的。两人点个菜，都能脸红个半天，不带哧声的。”

“可能刚谈吧。”老板将手上的肉翻了个面。

老板娘站在老板身后，悄悄往两人那边看，手揣进腰包里，看着看着乐了，提议，“老公，要不给他们多送两串吧，这俩人怪好玩的。”

“行，没问题。”

-

大半个小时以后，夏时雨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牛肉串，打了个闷声的饱嗝。

想了一下，夏时雨还是放下了手里的肉，尽管这是她平时最爱吃的，“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宋怀风在对面弓着背，也是吃得很撑的样子，无奈点头，“我也吃不下了。”

“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这家的烤串这么大？”也是等烤串上上来以后，夏时雨才明白了宋怀风之前的疑虑。

这家烤串的风格很符合东北本土大方热情的民风，只是烤串的量实诚得让人难以承受。

基本上一种肉串吃两串，她就饱了一半了。

好在宋怀风食量比她大些，不至于浪费太多。

看着桌上还能供一个夏时雨吃饱的量，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夏时雨觉得肚子里稍微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