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
在滴水未进,饿得不行,给自己冲了碗速食面充饥,抬头却见小鬼眼巴巴地盯着我,还暗中吞了口水,以为我没发现。
我只好认命起身,总不能“虐待”小孩,出差一周也没有条件给他挑挑拣拣,只能把冷藏格里还能吃的食物全扒拉出来,下了碗热腾腾的什锦面。
小孩别别扭扭地,抹不开面吃,我也不催他,挨着他坐下,揭开我的泡面杯,拨动着已经泡糊了的面饼,我有些惋惜,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于是从他碗里抢来一只荷包蛋。
你不吃我吃,我道。
又说,这是我应得的。
正阳一下像被踩到尾巴的猫,难以置信就这样被我夺了食,炸着毛直呼我无耻。我动作快,不等他反击已经把蛋囫囵吞进了肚子。
小孩哀怨地看我,还是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红透了脸,终于执起筷子。
埋头吃了会儿,脚踝被湿漉漉的舌头舔了舔,贪嘴的小狗见我俩吃得香也忍不住过来讨食吃。
正阳伏在桌上仔细看她,嘴里的面也不嚼了。
我说:撕一小块鸡肉给她是可以的。
小孩又羞红脸,不满我又看穿了他所想,但手里还是诚实地扯起了鸡。
一口鸡肉真的可以收买小狗。
洗完澡,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还想催促小鬼早点睡觉,没想到他在茶几边的地毯上已经睡着了,脑袋枕着梨的屁股。
梨听见我的声响睡眼惺忪地掀开眼皮看一眼,我觉得好笑,轻声问“你不是最讨厌被碰屁股了吗”,小时候我只要一摸她的屁股她就要回过头用小牙齿咬我,我最喜欢这样逗她。
梨懒洋洋地把眼睛又闭上了,嘴巴砸吧两下,像是还在回味那口鸡。
“没良心的臭小狗。”我骂她,她动了动尾巴尖。
[14]
凌晨两点五十的时候,我收到了了平发来的信息。他刚从深长的昏睡里苏醒,来关心他儿子的情况。
我回他小孩挺好的,睡得很熟,想了想又说,他枕着我的狗睡的,我把他换了个睡觉地方都一点没有醒。
消息刚发出去,了平的电话就过来了,这么晚了,他说没想到还我会回他。
我一贯睡得很迟,但了平不知道。
玩心浮上来,我委委屈屈装可怜:我没有静音,就是被你的消息吵醒的。
我装睡意朦胧装得很像,声音慵懒又黏黏糊糊,对面的傻瓜竟真信了,忙不迭跟我说抱歉,一连串的晚安争先恐后地冒出来,那么话到这里已经该打住了,但顿了顿,还是犹豫着问我,还好吗?
我故意逗他:“我能有什么不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怎么,不舍得挂电话呀?”对面一阵沉默,我笑出声,猜想这位薄脸皮的大直男听到这话一定又红了脸。
玩笑到这里就足够。“我明天一早来找你。”我说,不等了平开口,我又补充道,“恭弥明天有空,他会帮我代课,放心吧。”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干巴巴地问:“云雀答应了?”
“嗯,毕竟这次我托巴吉尔从蓝波那里带回来的那点精品茶叶,全上供了,我一点没留。”
“哈哈……”了平忍俊不禁, “那你岂不是……”语气听起来竟有些揶揄。
然而我无从得知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因为我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本应该睡在客房的正阳抱着枕头走了进来,眼睛看起来都快睁不开,但还是执意要用力盯着我,挺倔犟。
“干嘛?”我转头看他,举在耳边的手机没有放下,没有表现出十分乐意交谈的姿态。
只是那头的了平噤了声,兴许在等小孩说话。
“你……明天是要去医院治疗我爸吗?”他问。
我颔首,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不过治疗只是日程的一小部分,我还想在医院多留一会儿和了平说话。
我奇怪他怎么突然跑过来提这个,明明小孩不久前还为终于能得到恭弥的指导而雀跃欢喜,不该有任何异议。
我等着正阳接下去,可左等右等,他却欲言又止起来。我耐心不好,在沉默中等待了没多久便感到厌烦,只好猜:“你也想去?”
如果他想,偶尔放恭弥一次鸽子也不是不行。
可惜我猜错了。
小孩没有肯定我的话,却非常认真地观察了我的双手,他问我:“平时为什么不见你戴戒指?”驴唇不对马嘴。“明明全属性你都会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通常我会呛“多管闲事”,但了平也在听着我的回答,我没什么好隐瞒:“我不太喜欢戒指在手上的触感。况且你也说了每一种火焰我都可以用,真要戴怕不是满手都得是戒指?”
正阳想象了一下,终于笑出来,被我一通好瞪。
“那你脖颈上的呢?”
我有一条穿了枚戒指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