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取信息的渠道大多来自应钟。

这里高居流月城之上，太安静，也太寂寞。醒着的时候，经常整日见不到人。

应钟时常来这里陪她，如果恰巧遇上她醒来，便说些趣事打发时间。

“后来呢？”

“后来……谢衣试制飞鸢成功，趁阿夜不备，拐了小曦和他一起……事后大概没少受罚。”

沧溟笑得花枝乱颤，应钟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发丝。

沧溟笑过这一阵，眉眼弯弯地转过头：“真好。”

应钟应了一声，然后斟酌着组织语言：“寿诞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想送我什么？”沧溟笑着反问。

“……”应钟看着她的眼睛，鼓足勇气小声道，“你想不想看看流月城？”

沧溟微微睁大了眼。

经过沧溟的准许，应钟在来往间携带了不少偃甲。

神农神血位于寂静之间的禁地，是流月城的命脉。于是这些事只能偷偷做，坚决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沧溟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小型偃甲拆分重组，然后熟练地安装在各种极为隐蔽之处。

“这些偃甲用于储存灵力。”应钟向她介绍，“流月城下方被散布数以百计的偃甲设施，用于勾连对面灵力，制造一个个‘场’。这些早被阿夜用于监视城中动向。”

“我在制造时修改了一些权限，所以现在这些‘场’，都会被你看到，包括阿夜手里的那些。”

也就是说，只要沧溟想，大可以通过大祭司殿里的偃甲装置，反向监视沈夜。

沧溟眉眼弯弯：“你做这些用了多少年？”

应钟诡异地停顿片刻，然后道：“……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也就……七八年。”

应钟感觉自己的脸隐隐发烫，他转过身平静了一会，拿出一个珍藏多时的精美木盒。

他嗫喏半晌，直到沧溟笑着催促他，这才鼓起勇气走上前来。

他面色平静，只是目光有点躲闪，不过沧溟眼尖地看到，他紧张得都快把盒子抠出一个洞来。

“这个，才是我的礼物。”

盒子被他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贵重的配饰。

看形制五花八门，几乎涵盖了所有样式；用料也十分珍贵，都是城里已经十分稀少的材料，她甚至还看到了五色石。

他举着那个木盒，彻底不敢看她，沧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通红的侧脸。

就像他十几岁偃术小成时，有一段时间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偃甲小人，然后专门找一天将侍女全都遣出去，两手托着朝她献宝。

殊不知沧溟发现他房间夜里亮着灯，因为好奇就偷偷过去看。结果就看到他对着那个尚未完工的偃甲小人发呆，然后默默傻笑。

那时候，她还没有生病，还以为他们有足够漫长的未来……

沧溟不说话，应钟就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过来。”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应钟磨磨蹭蹭地近前两步，仍是不敢看她。

沧溟无奈地叹气，笑道：“帮我戴上。”

“……是。”

这个过程对应钟来说十分煎熬。

沧溟的目光带着笑意和了然，静静等待他的动作。

应钟将她原有的首饰换下来，两人难免产生了一些触碰。手指碰到对方皮肤的刹那，一股酥麻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仿佛被雷电劈过一般。

“……抱歉。”

他忍了又忍，最终憋出两个字来。

沧溟想笑，但是又忍住了。总觉得现在如果她笑一声，下一刻这人就能跑得无影无踪。

为了照顾她这个不能移动的样子，臂钏一类的饰品并不是套上去的，而是做成可合成的细密搭扣。应钟用法术引导小心翼翼地扣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此时沧溟已经闭上眼睛，以期让他更放松一些。但是没有了视力，其他的感观便更加灵敏起来。

她通过触感和声音来判断他进行到哪一步。这像是一个游戏，对她这个平日里无比无聊的人来说，也算是个有趣的活动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应钟的动作更加放开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沧溟听到对方说道：“好了。”

她睁开眼睛，应钟已经退回到一步开外，用法术凝出一个水镜，让她亲自看看效果。

沧溟用余光觑着他，笑道：“你觉得如何？”

“……”

她将自己的模样用心记下来，然后又看向应钟，忍不住逗他：“我觉得不错。”

应钟默默松开背在身后的手。

沧溟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神色不变，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