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神教（一）

武德十一年的江州依旧是大周帝国东南最繁华的城市。江州上空没有了范氏家族这片阴云，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薛崇训在江州的政绩很好看。他积极推行朝廷发布的丈量土地的政策，将多余的土地按人头分给流民，积极奖励耕种，使江州上缴给国库的税收和粮食逐年上涨。江州城外再也不见成堆的流民和饿死鬼。江州在他的治理下真正变的繁荣而稳定。对于他的种种政绩，李青岚给予的最好的肯定就是给他升官。原先的司农寺少卿郭寰被李青岚贬去了明州，王敏之继任司农少卿。薛崇训正好补了王敏之的缺，被擢升为江州刺史。

武德十一年夏，一匹装饰华丽的枣红马停在江州府衙门口。

“这不是陈公子吗？”府衙门口的衙役人人都认识江州陈唤之，江州城里没有人不认识江州陈唤之。

“什么陈公子，这是今年科举的状元郎，新任的江州长史陈唤之陈大人。”一起前来的随从连忙提醒衙役。

“是小人失言，陈大人请，小人这就是通报刺史大人。”衙役匆匆往里面通报去了。

“陈兄，有失远迎，请莫见怪。”前来迎接陈唤之的是江州司马曹容。“刺史大人有公务要出，让下官在官衙等候陈长史。陈兄初到江州，生活上可需要为兄给你打点安排妥当？”

“不碍事的，曹兄大概不知道，我本就是江州人士。此番是圣上将我派遣回原籍。”

“那就好，那就好。”曹容说着将陈唤之迎进府衙，双方坐下看茶。

“不知刺史大人今日有何公务要出？几时回来？”

“说来也是怪事，这些年江州城风调雨顺。就在今年开春到现在，城里不断发生走水事件，不断有民宅被接连烧毁，死伤的百姓如今已经有十几个。起初，大家都认为是偶然事件，可是最近走水事件发生的太频繁了，薛刺史对这种怪事也颇为头疼。”

一个时辰以后，薛崇训带着捕快衙役从外面回来。

“薛大人，现场情况如何？”曹容连忙上去询问。

“是城东杨子巷刘二狗家里，夫妻二人连同孩子全都葬身火海。”薛崇训不解，帝国境内每座城市到了夜晚都有职业的打更人巡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提醒百姓们不可能听不到，为什么民宅还是频繁走水？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五起了，不如大人上报大理寺。”

“正有此意。”奏折送去帝都，不出十日大理寺就来人了。

“李公子，怎么是你？”陈唤之对当初劝他去考科举的那位仁兄印象深刻，可惜他到了帝都参加了科举都没见过那位多年前来他家拜访的李公子。现下他穿着大理寺的官服出现在了江州府衙。

“大理寺少卿李明诚见过各位大人。”

“见过李大人。”

薛崇训带着李明诚一一查看案发地点，一共五处，都是民宅。其中三家全家葬身火海，老人，大人，小孩无一幸免。另外两家都是趁家人出门的时候留在家里的人葬身火海。李明诚让府衙把两家幸存的人提审到衙门。

“城西董秀才家，董秀才一人死于房屋起火。起火的时候你们母女外出了？”堂下跪着的是秀才娘子吴氏和她的女儿董翠兰。

“回禀大人，那日小妇人带着女儿翠兰去街市上卖豆腐，等豆腐卖完了回到家就看见衙役和邻居在小妇人家门外救火。火被扑灭以后，衙役大哥就在废墟堆里发现了小妇人丈夫被烧焦的尸体。”吴娘子是城西有名的豆腐西施，靠卖豆腐挣钱供丈夫董秀才读书。

“城南马家是开馄饨铺子的，死者是馄饨铺子老板的儿子马元？”

“正是，小老儿和妻子在城南靠卖馄饨养家糊口，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马元。原本干了这些年给儿子攒了一点点老婆本，就盼着这小子能娶个老婆安安分分过日子，谁承想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馄饨铺老板人称马老头，想到儿子在火中惨死的情形，马家老两口老泪纵横。

“在你们的家人死之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有什么反常的情况？”

“回禀大人，我家相公读了三十几年书，考了十年科举，目前还是个秀才。去年他科举落榜了，我见他有些心灰意冷。谁承想他竟然加入了什么菩提神教，说是诚心供奉菩提大神就能保佑他科举高中。”

“回禀大人，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最近一年沉迷赌博，三天两头拿了钱去天一赌坊，我与老婆子攒下的那些老本被他都挥霍完了。两个月前，我因为他不成器与他大吵了一架，自此他就时常在外面，我们很少见到他的踪影。

“吴娘子，你说的菩提神教是不是这个东西？”李明诚这才想起来五个案发现场他找到三个被烧黑的木刻雕像。虽然被火烧黑了，从外形上看的出来三个雕像是一样的。想是另外两家火烧的太彻底，才没找到一样的木雕像。

“正是，这是菩提大神的雕像，我家相公最近日日在家叩拜菩提大神。”见到衙役让她辨认的证物，吴娘子当即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