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一直到夕阳斜照，两人走出图书馆，魏昭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全程阴沉着脸。

孟佳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伤人，男生嘛，不管他长成啥样，当着他的面总得维护一下他的面子。

真幼稚。

孟佳寻想。

哪像她们就很实事求是，说起其他小姐姐比自己好看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她抱着书，跟在魏昭身边，一路垂着头一言不发。

从魏昭的角度看去，孟佳寻就像个犯了错缩在洞里不知所措的小仓鼠。

完全不知道她此时满脑子跑火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弹射内心弹幕。

魏昭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孟佳寻方才一直低头没看路，险些撞上柱子。

魏昭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孟佳寻回过神，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

她顿住脚步，抬头，奶茶店到了。

魏昭抱着手臂看着她，面无表情。

孟佳寻揣摩着他的神色，等着他出声，见他半天不说话，心里也开始烦躁。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长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会撒娇的男人最好命没听说过吗。

什么意思啊，锯嘴葫芦半天一句话都蹦不出来，不愿意喝拉倒，一杯十几块呢！

啧，真难哄。

孟佳寻沉默了半分钟，见魏昭实在是没有开金口的意愿，她只好摆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斟酌着用词：“刚刚……实在抱歉哈，要不，我请你喝两杯？”

魏昭全程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包括她完全不加掩饰的走神和假得很彻底的小心翼翼，眉心突突直跳，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他看了一眼孟佳寻，轻轻叹了口气：“不用了，按你的口味买就行，我没喝过。”

孟佳寻得到首肯，就按照自己常喝的口味点了一杯。

点魏昭那份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转过头问了一句：“你能吃多甜？”

魏昭正划拉着手机掩饰自己的神情，眼皮掀了掀：“和你一样，我不忌口。”

孟佳寻果断转头给他要了一杯全糖。

几分钟后，两人一人抱着一杯奶茶朝宿舍楼走去。

孟佳寻快速戳开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令人愉悦，她感到浑身毛孔都放松地舒展开来，舒服得眯了眯眼。

魏昭注意到她享受的小表情，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他把手机扔回口袋，掐着吸管扎开塑料封皮，有学有样地喝了一大口。

甜腻的口感一下子袭击了魏昭的整个口腔，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也被糊起来了。

他的眉毛狠狠皱了一下，随后又迅速扯回正常表情，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转头就看到了孟佳寻微微仰着头，带着明显期待的小眼神。

孟佳寻手指不自觉地扣紧塑料袋，眼神亮晶晶，紧张中带着期待：“怎么样怎么样，好喝不？”

魏昭开口想要说话，嗓子却像被糊住了一样。

他咳了两声，完全口不对心：“好喝。”

孟佳寻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高兴地朝他安利，眼底放光：“它家的奶茶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还有其他……”

魏昭不动声色地把奶茶杯的吸管头折弯，单独用一只手拎着。

他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孟佳寻叽叽喳喳地说话，她的高马尾在脑后一晃一晃，活泼又俏皮，讲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她的眼里全是光。

那是一种单单看着她的眼睛，都能感受到的快要溢出来的快乐和灵动。

逐渐和魏昭刻在脑海深处的眼神重叠在了一起。

魏昭至今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傍晚，操场边的花坛，两个人。

一个高二，一个大一……也不算吧，毕竟已经被劝退了。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又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魏昭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说出了自己的焦虑、痛苦与迷茫。

女孩听完他的故事，没有多做评价，她只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是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那完全没有必要付出太多，整天活在他人的看法里，太累。”

魏昭记得当时自己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准备礼貌地起身告辞离开。

他清楚自己根本找不到答案，毕竟他已经为之头疼了三个多月，或是更久？

他不记得了。

无所谓，反正可能还会再寻找很久。

但女孩下一句话把他钉在了原地。

“但如果是你确定热爱的事物，那就值得为它拼命。”

魏昭猛地回头，只见女孩眼中闪耀着坚定，漆黑深邃的眸映出了他呆愣的身影。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是在看他身后广袤渺远的宇宙。

“不论结果如何。”

女孩的声音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