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
白术跟着青羽鸟的指示,在一片荒野密林里找到了白露。
白露在树林里转了两日,干粮耗尽,马匹冷得都不愿前行,她只得躲在马车里,靠吃雪充饥。白术红着眼,心如刀绞般,颤抖着将缩成一团的人儿抱入怀里,厚厚的披风,带着体温,披在了她的身上。
“少主,风雪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赶紧走,尽量避开这场大雪。”随行的小厮风哨,是白斐特意拨给他的。
白术抱着她,轻松越上马车,“距离最近的城镇有多远?”
“出了这片密林,约莫二十里地,便是漠河。”
白术思虑了一会,同意先去漠河,此时往回走,只会遇上风雪,被困在暴雪中。
漠河是极北的城镇,这里常年低温,以冰雪为奇景。暴雪来临时,一行人如愿住进了客栈。
风哨请来了大夫替白露诊治,所幸并无大碍,开些药方去去身体内的寒气即可。
白术守着她,寸步不离。
白露昏睡了一日,才幽幽转醒。看见白术时,惊喜后,是满满的无力感,终究还是寻来了!
熬得软糯的白粥,几碟小小的点心,是白术特意吩咐人备下的,见白露醒来,便差人送了过来。
白粥冒着热气,白术端着瓷碗小心翼翼地拿着勺子喂她,“你刚醒来,不可进食荤腥,先用些白粥点心。”
白露乖乖咽下白粥,一碗粥,用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白术照顾她如同照顾婴儿般小心细致,全然没有要指责的意思。
白露自己受不了了,夺过他手中的汤药,一鼓作气喝了下去,她刚蹙眉,白术便立刻塞了一颗蜜饯到她嘴里,清甜微酸的口感,正好压制住汤药的苦涩。
“师兄,你怎么不骂我?”
白术认真想了想,说道:“骂你,你就不跑了吗?”
白露摇了摇头:“在白马寺时,每次我犯错,你都会惩罚我,让我抄经书。”
“这里不是白马寺,我不会惩罚你。”白术替她掖好被子,屋子里烧了炭盆,窗户被拉开一道小小的口子,有雪花从外面飘了进来。
“师兄.....”
“不要再叫我师兄。”白术打断她,柔声说:“唤我阿术。”
白露错愕,“可你本就是我的师兄。”
“今后再也没有无忘与无忧,只有白术与白露。”白术正色,“你为何会独自一人?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已经葬身荒野之中。”
白露不安的舔了添嘴唇,“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危险,三郎为了救我,让我先走......我回去找他时,他失踪了,我想着去雪乡等他,谁知路上迷了路......”说到后面,白露的声音越发小了。
“好一个三郎,竟值得你为他险些丢了性命!”
“他值得!”
白术气急,却也不忍在她病时呵斥她。一口气憋在胸前,叫他无处发泄。
“你如此确定他会来寻你?”
白露十分确定的点点头。
“若他不来?你就要一直等着他?”
“我会等着他,他说过是为我而来的。”
白术克制住想要泼醒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他已经有未婚妻。”
“未行大礼,一切便还未成定数,我相信他所说的。”
“那我呢?”白术终于说出口:“离开湘西时,你母亲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互相交换了定亲的信物。”
犹如晴天霹雳,白露杵在那里,好半晌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小白,你们在一起只会让悲剧发生,让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白露倔强的抿着嘴,豆大的眼泪,如珍珠般滚落,掉在了白术的心上。
“好好的,怎么哭了?”
“即便是苦海,你又怎知无边?”白露斥驳他:“苦海也是海,哪怕会沉溺其中,我也甘之如饴。”
“好,那我便陪你一起沉溺!”白术大声说道,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白露被他的气势唬住了,一时忘了该要说什么,气恼的抄起枕头砸向他,“我才不要你陪!”
后来,在岁月里漫长的等待中,白术如他所说,陪她一同沉溺。
白术带着白露去了雪乡,因为他明白,只有她的心死了,才会放弃,他才有机会重新进入她的心里。
在雪乡这一住便是半个月,冰天雪地,出行极其不易,白露每天盼着相聚的日子。
然而,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
白露看着窗外冰天雪地,大雪絮絮落下,白术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从门外进来。
“不出去堆雪人吗?”
白露浅浅一笑:“天太冷了,不想出去。”
白术向她走近,“这家的糖葫芦味道还不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