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结婚
入夏的第三个月,金城进入梅雨季,可光下雨不降温,室外温度高达36摄氏度,整座城市灰蒙蒙的,犹如被人洒上了墨汁。
姜与乐从婚纱店出来,没了空调的加持,额头上瞬间起了层细细密密的汗,她将手里礼袋往胳膊顺,又从包里取出金属抓夹把头发束到脑后,很多细碎的发丝还黏在脖颈和额间,莫名地就烦躁了,不知是烦这天气如此闷,还是烦这没完没了的雨天。
下雨的市中心,依旧人来人往,姜与乐撑开黑伞融入人群,手里的礼袋很轻,里头装的是她明日结婚要用的婚纱。
白色帆布鞋只踩了五步就已完全湿透,雨水穿越布料和棉袜,直达脚心,真是有够狼狈。
走她前头的年轻女孩孜孜不倦地聊着晚上吃什么?一会去美甲?负一层的店铺有上新…商场新开的店打卡人超多、要不要去试试?
真好,还是大学生快乐,她们每天愁的事莫过于一日三餐吃什么、周末去哪里玩,而不是结婚生孩子这般沉重又繁琐的事,也不用在雨天自己买婚纱。
穿过一条街,到了酒店,姜与乐收了雨伞,仰头看,一眼望不到顶,酒店上半部分直插入云雾中,而她今夜却要在云雾中的房间入睡,等待她的未婚夫来接她。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是闺蜜林安然,接听。
林安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开门见山:“姜与乐,刚刚要起飞我来不及细问,你这母胎solo的人突然宣布结婚,太吓人了好吧,到底和谁结婚?什么时候好上的?我见过吗,不会是你们一起骑行那个小朋友吧?”
尽管对方看不见,姜与乐还是习惯性摇头,“是沈爷爷的孙子,沈亦欢。”
林安然声音大了几个分贝:“娃娃亲啊,真结啊?21世纪了姐姐,你做实验把脑子做傻啦?”
姜与乐也无奈,她家里接连出事,是沈爷爷好心把她养大,这些年待她是真不薄,吃住无忧,让她安心科研。
沈爷爷提这婚事好几年,从她开始念硕士,到现在博士,她实在是拒绝不了老人家。
那时候她抱有侥幸心理,希望他拒绝这婚事,可他却同意,想不通:一个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人,竟然会同意这种婚事?
林安然开始发挥侦探属性:“沈亦欢是吧,他在国外念的什么学校?回国后打算干嘛?创业?”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一问三不知你也敢结这个婚?你就不害怕他人不好?微信好友总有吧,我看看,分析分析他这人怎么样。”
“也没有。”
她确实不知道,也没想过去了解,沈爷爷把过关的人,不至于太差。
还有——婚姻于她而言可有可无,没有沈爷爷她这辈子不会走到这一步,不想花时间去问这些,走一步是一步。
办理完入住手续,姜与乐刷房卡上楼,顶楼,沈亦欢订的房间,她还是第一次住如此高的地方,电梯上行平稳,她心里却七上八下。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知道什么?”
姜与乐想了想:“他刚念完博后,原本他一个月之前就该回国,不过他师妹的课题出了问题,他要帮着解决,耽误到今天。”
“为了师妹的课题耽误这么久,肯定有猫腻,而且都读完博士后了,按理说才华没问题,也不差钱,不至于找不到女朋友啊,为什么会同意娃娃亲,难道长得太丑?还是有什么毛病?”
到达门口,刷卡进入,姜与乐没听清:“你说什么毛病?”
“没什么,我先挂了,打车到酒店找你。”
.......
天还未亮时候,刺耳的闹钟声如点着的鞭炮般连环炸开,不把睡梦中的人炸醒誓不罢休。
姜与乐惊醒,眼皮千斤重,脑瓜子嗡嗡响。
才凌晨四点。
几秒后,大脑开始运转,反应过来了,今儿要结婚来着,和化妆师约的时间是四点半。
拍拍脸,活动活动筋骨,被子一掀,不给懒虫机会,一鼓作气冲进浴室。
冷水泼到脸上后,冰凉顺着神经直达全身,这下彻底清醒。
关于沈亦欢,她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小时候一起玩过几次,印象里是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她叫他哥哥。
在七岁时候他随父母出国,期间没回来过,两人也没再见过,于她而言,是确确实实的陌生人。
细细想还真挺离谱,婚姻婚姻,起码从认识到熟悉再到喜欢最后才是结婚,她这一步到位,毫无理智可言。
那婚纱还安安静静的挂在橱子里,等着她临幸,叹了一口气,还是往身上套,腰侧的拉链一拉,胸腔勒得不顺畅。
结婚,从第一步就开始束缚。
房间门铃叮咚叮咚地响,应该是化妆师来了。
这婚纱,好看是好看,走路及其不方便,挪到门边后,手把一拧,对面站着的是位年轻的女孩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