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趣谈

说是大集，其实同寻常集市并无不同，只是杂耍卖艺的较平时多了好些。

什么胸口碎大石、脱衣滚刀板、蒙眼接白刃；什么弄盆子、耍花盘、喷烈焰；还有腹语傀儡戏、耍猴作揖、狗熊卖蠢......当真是热闹非凡。

映夜腰间两位扭来扭去不老实，约莫也是沉睡太久，没见过世面。便被映夜放开，随便玩去了。

她自己牵着唐放于人潮中穿梭，漫无目的顺着主街走。

果然这一路并未有修士发觉唐放有异，倒是不时有小媳妇眼梢飞飞，或惊或怔或痴缠，往唐放脸上精准偷瞄。

还有些市井婆妇举止粗鄙的，凑在一处嬉笑调侃。

“呦，哪里来的小公子，真俊！”

“是哩，这么俊，到底是哪家公子？怎的从未听说？”

“大约是外乡来的，啧啧啧，真好看，相较之下，陆家的那位倒显得寻常了些，想来也是个大祸害。”

“哎呀，瞧你说的，我方才还看到这公子牵着个姑娘呢，怕是早名草有主了。即便祸害，也没你的份。”

“什么呀，那你是没瞧见，那姑娘是个独眼瞎子，且我之前见过她。你晓得前些日有个卖神医门药丹的二道贩子不？就是她！”

“什么？不会吧，那这位公子莫非……莫非是哪个勾栏戏班的小唱？咱们要不去问问？若是价钱合适，让他陪咱姐几个喝喝小酒也成啊。”

此话一出，几个婆妇全都沉默了一瞬，继而互相搭搭眼，心领神会，凑成一队便尾随唐放追去。

哪知尾随的婆妇越走人数越多，人一多便壮了胆，先前还扭捏只敢偷看的，也堂而皇之凑上来。

于是牵一带四，连五扯六，竟簇拥了一大群花枝招展、咋咋唬唬的小媳妇和老婆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还有不知缘由者随大流地加入进来，浩浩荡荡，竟好似游街大队一般。

沿途看热闹的人更是唯恐热闹还不大，有瞎起哄的，有冲小娘子们吹口哨的，还有呼朋引伴一起来看的。

口哨声中，众人的视线纷纷被鹤立鸡群的唐放吸引，竟有男子也脸红耳热起来。

“唉？那位如花似玉的公子，生得好生俊俏，简直比杏春院的头牌娇娘还招人疼。哎呀呀，他这是要去往何处？咱也瞧瞧去？”

如此，街面上一下子更热闹了，连杂耍的、摆摊儿的，也被吸引，纷纷伸脖子往热闹的源头瞧。

这时，临街茶楼上正有六人刚于二楼雅间落座，听见窗外热闹，纷纷好奇侧目。

这一行人虽年岁不大，但皆是高等修士装扮，统一的玉冠白袍、长袖轻飘，且都身负灵剑，一派仙气飘逸。不用问也能一目了然，他们都出身非凡，乃是真正修仙悟道的仙家弟子。

其中气质最为清雅者，生得剑眉星目，正气端严，应是最为年长的带队之人。只见他微一抬眼，便收回视线，将面前茶水端起，轻轻吹了吹。

在他右手坐着个宽肩虎背的高壮男子，见状也自觉收回视线，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对仍然引颈瞧热闹的其他同伴心生不爽，厉声指责。

“看什么看？都忘了临出门前山监交代过的了？我们此行可不是来看热闹的，若是想看热闹，我劝诸位直接脱了袍子，就地脱籍便是！”

高壮男子字字铿锵地说完，坐于对面的少年扭回头，看也不看他，只将茶杯往桌上一墩，竟将茶水全然撒了干净。

“程三眼，你刚才不也抬眼看了？何必说话夹枪带棒！别个师兄不说你，那是因为你父亲程无极为人仗义，于仙道之中一向受人敬重，他们给程老先生面子而已。我却不在乎，如何？”

说话间，又望一眼清雅男子，当即收敛，不由吐吐舌头，朝那叫程三眼的人调皮一笑，道：“何况大师兄还在，哪轮得到你教训我们？我偏要看热闹，等下我还要去打听打听是什么热闹，气死你！如何？你有本事，就……”

他正要再说什么，那清雅男子开口了，抬眸静静看来。

“瑞安，霜河气性大，你也知晓他并非有意，不如我代他向你道歉，你莫故意激他了。不过，他到底是你二师兄，你再出言不逊到底不妥。”

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仿佛寂夜中明星，亦如他温柔话语般令人春风拂面，只一眼便让沐浴其中的少年消了火气，乖顺点头。

“大师兄，我听你的，我跟他道歉。”

说完，这叫瑞安的少年便冲程霜河敷衍地抱拳行了一礼，道：“抱歉，我喊你外号是我不对，不过，你说话也太不中听了，大家闭关这么久，好不易出一趟远门，你别拿山监的话压人，扫不扫兴！”

其他几个同伴也跟着响应，七嘴八舌附和。

“小师弟说得对，二师兄，你看大师兄都没怪我们，你就放我们一马呗。”

“对啊，二师兄，大不了回头我们多值几日书斋的洒扫，就当惩处了好不好？”

“是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