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
声。雷声隆隆,仿佛天地间的巨兽在咆哮怒吼。容华惨白着脸,霍地从地上站起来,挺直身躯。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流出了鲜血,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以前我只当你是因被魏家掣肘,才厌恶我。原来,你是厌弃我的母后,所以厌弃我。你是顾忌魏家,才会给我公主的荣宠。我真是傻啊,你甚至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你不是偏宠阿璧,而是自始至终,没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我真傻啊……”
“这些年,朕每看你一眼,便多几分厌恶。朕多希望当初你随那女人一同死了。”皇帝冷冷道:“如今你倒派上了用场。江福,还不动手!”
江福如今第一次知道,皇帝与先皇后间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那这十多年间皇帝对先皇后表现出的缅怀追思之情都是假的吗?他不由得对眼前男人的虚伪至极升起股寒意。
他犹豫地走向容华,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对不住了。”
容华此刻像是心灰意冷,眼神空洞,脸上一片哀戚之色。江福于心不忍所以下手极快,她失去重心的瞬间,听得“咔哧”两声脆响。
片刻后,那锥心刺骨之痛才传导全身。她全身颤抖着,背脊微微弯曲,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泛白,仿佛要将这痛楚牢牢捏在手中。泪水如泉涌般滚落而下,混合着绝望和悲痛的□□声回荡在空气中。
她的父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眼冷漠:“江福,找太医给公主疗伤。不要叫公主落下残疾。”说罢,便拂袖而去。
发丝散乱地垂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红肿的眼睛。
江福蹲下身子,于心不忍道:“公主可知,要出嫁厌赤的人本会是容璧公主。”如果容华未与范敬私奔,如果他们未曾被厌赤使臣抓住,如果厌赤使臣未曾于朝堂诘问真相……厌赤求娶嫡公主,朝野上下反对者甚众,皇上迫于压力,确实要以容璧公主过继代为和亲的。宫宴上皇上已经许诺以嫡女出嫁,那厌赤使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确认过容华为大熵唯一的嫡公主,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堂堂大熵,又怎能出尔反尔。之前曾经力谏的大臣、宗亲如今也只会缄默不言。
那双通红眼睛猛地瞪大。
那一年隆冬时节,洛北的魏氏族人给皇祖母送了一筐蜜橘来。巧嬷嬷说,大熵国土多在淮水以南,是不产橘的,蜜橘可是稀罕东西,连父皇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颗。祖母留了一半,又分了一半给皇兄送去。却没有留给父皇。
她偷偷将两颗澄黄的橘子抱在胸前,跑去中和殿。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轻柔地覆盖在台阶上、栏杆上,仿佛将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了银白色的世界里。脚底下发出沙沙的踩踏声,清脆而悦耳。
从远处看去,中和殿犹如被一层轻盈的白纱包裹着,显得异常美丽。
她安静地坐在中和殿前的台阶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父皇。等内侍发现她时,她几乎已经冻僵,只是还保持着将两颗橘子护在怀里的姿势。
父皇只是皱着眉头瞥了她眼,便让内侍将她抱回含元殿。回去以后,她一连发了三天高烧,祖母说她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昏迷的时候竟咧嘴笑了好一阵。
她梦见父皇吃了她的橘子,她梦见父皇像举阿璧一样,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
含元殿中弥漫着浓烈的药香,众多侍女匆匆忙忙地来回穿梭,为她送来各种草药和热水。容华的呼吸急促而不稳,她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让她无法呼吸。她的双唇微微张开,似乎在试图呼喊出什么,但最终只有无声的哭泣传出。
巧嬷嬷心疼地换掉覆在她额上湿帕:“都烧了两天了,怎还不见清醒,虹影,你赶快再找胡太医过来看看。”她边抹去容华颊边的泪水边念叨:“这是做了什么噩梦,苦得这般伤心。”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巧嬷嬷和虹影都很高兴,几乎要喜极而泣。她让她们将她扶起来,毫无光彩的眼睛盯着锦被之下,若有所思。巧嬷嬷上前道:“胡太医已经给主子绑上夹板,他说虽然江统领手下留情,但也得好生休养一个月。”
自腿断了之后,容华就变得异常沉默寡言,每日的饭菜也是好久才动上一口,然后便说乏了,翻过身去假寐。身子也一日日消瘦下去。这让巧嬷嬷和虹影心里都很担心,生怕她会想不开,因此总是轮流守在榻前。
德镜公主来看过容华一次,哭哭啼啼的,骂她糊涂。
过了几天容璧公主也来了。巧嬷嬷怕容华再度受到刺激,本不想让她见容华,可病恹恹躺在榻上的容华忽然出了声,说想要同阿璧单独说说话。
巧嬷嬷想着容璧公主现下是不会对容华不利的,她应该比谁都希望容华康复,如此才能完须完尾地嫁去厌赤,清退宫人后,自己也退下去了。
阿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阴影。
“你现在可满意了?”容华冷冷凝视着她。
阿璧秀眉蹙起,似是迷茫困惑:“长姐,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