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阙辛苦了，要论功行赏，也借机讨个好兆头。晚上在繁花院摆了家宴，赵二娘桃三娘燕四娘也都入席，五公子颜长深也被叫了来，四公子还是没回来。

颜长阙尚在用药，不宜吃酒，坐了会儿起身走出来，谁知五公子颜长深巴巴的从后面跟着。出了主院，颜长阙才顿住转身问：“五哥是有什么事找我？“颜长深吞吞吐吐道：“我早想告诉你，可娘吓唬我，让我闭嘴。”颜长阙耐心笑着问：“眼下就咱俩，五哥不必怕，想跟我说什么，尽管说，我不会让二娘知道。”

颜长深听了，这才大起胆子笑嘻嘻说：“七弟可知道，咱们府里来了位妹妹，如今在春晖苑住着呢，住了好一阵子了。大总管说是咱们临川老家的远亲，那日/我腿上犯了挛症，她一针下去，我立刻活蹦乱跳，你说稀奇不稀奇。七弟的病要是早让她扎两针，说不定早就好了。”

颜长阙见是这么回事，五哥虽然颠三倒四，难为也一直挂念他的身子，便应道：“谢谢五哥的好意，我的病已然痊愈了，以后也不会再犯了，再歇息两日就去开封府上任。”颜长深听明白是顽疾根除的意思，也替他欣喜，欢悦的手舞足蹈：“太好了，七弟，那你几时成婚呀？”

颜长阙倒一愣，思忖了下才反应过来，五哥怕是信了老道张真人的话，以为是冲喜成婚才可痊愈。便笑了笑，别过不提，只劝他回去：“外头风大，赶紧回去吧，今儿母亲高兴，五哥想吃酒，尽管尽兴，吃醉了也无妨。” 颜长深于是回家宴上去了。

颜长阙毕竟康复不久，不愿添热闹，便独自回锦书轩。风起寒夜，屋脊上厚厚残雪，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刚进了屋子，一回头却见奴娇也跟着回来了，颜长阙不由说：“我起身偷空出来，你怎的也跟着回来了，母亲还没发放赏银呢。“

奴娇只道：“区区几个赏银，公子也太小瞧奴婢了。“

整个锦书轩的下人都在主院等着领赏，颜长阙身边没有人侍候哪成。奴娇生怕颜长阙乏了，早早侍候他睡下，寝房内添了炭火，不经意间一抬眼，瞧见屋角梨花衣架子上挂着的披风，这才想起来是那日夜里明溪过来落下的。便问颜长阙说：“一会儿公子歇下了，奴婢给明溪姑娘送过去，这样冷的天，怕是姑娘还要穿呢。”

颜长阙掀开床帐往外看，屏风北侧，夕岚暮霭披风，那日府门外茫茫大雪，明溪青袍外罩着的就是这件披风。当时她立在簌簌大雪中，风姿明丽，那难忘的一幕。颜长阙怔了怔，才道：“披风先留在这，明儿你去找刁妈妈，告诉刁妈妈，明溪是远亲，让她不可怠慢，再多置办几件御寒的衣裳。“

主母虞夫人不待见明溪，刁妈妈自然也不会过多关照。奴娇心下会意，未免替明溪抱不平，转而道：“公子这回病愈，多亏明溪姑娘，哪里想的，偏巧这时候姑娘来咱们府上。奴婢听她说那卷佛经好像是教养她长大的雪娘的遗物，这样贵重的东西，说给拿了来就送给公子了。太医院都寻不到的古籍，正好姑娘手上有，对公子的旧疾恰好对症，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全赶上了。”

颜长阙听了也不由感慨说：“冥冥之中，倒像早就安排好的。”

奴娇应道：“可是前世里有缘，千里迢迢，明溪姑娘突然从天而降，好像特意为着公子来的。先前二娘和五公子替公子卜了一卦，赶明儿公子也去找那张老道卜上一卦，说不准明溪姑娘果真是公子的良人呢。“

颜长阙心里高兴，嘴上却道：“你这丫头，好不信口开河，我一个府衙的少府去卜卦，成什么体统。“

奴娇越发当真道：“真的，公子，奴婢不瞒你，打从奴婢瞧见明溪姑娘第一眼，她的气韵秉性，眉宇间那股英气，奴婢就钦佩，哪像咱们汴京女子柔柔弱弱，扭扭捏捏，风一吹就倒。奴婢打小跟着公子，难道还不明白公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怕公子自己当局者迷，自己不知道罢了。“

颜长阙一面听着，只是道：“你这丫头聒噪得我头疼，快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