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如何 唯我愿成(上)
擦了一把糊在嘴上的油,对着不甚言语的陈破红道:“将军,今天抓的那人怎么处置?”
要说那人也真倒霉,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皇贵妃的不是,关于皇贵妃的风言风语满城皆知,老弱妇孺人人都乐得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们禁军的本职工作是保卫皇城,按理说只要宫中贵人没有受到人身危害,其他的事情他们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之不理,奈何他们的统领陈将军偏偏听不得有人说那位皇贵妃的坏话。
副统领问完话等了一会,陈破红嚼完嘴里的肉才下令道:“打二十杖。”
“然后呢?”
陈破红明白,那人罪不至死,抓他只是杀鸡儆猴,于是接着说:“打的时候要讨巧,血水需骇人,但不能商人根本,然后放了。”
然而,季扶昙依然是臭名昭著,陈破红的做法只是杯水车薪。
不知道季扶昙和赵尽知的前尘往事是谁传出来的,坊间传言她不仅魅惑君主,离间帝后的关系,更是宠冠后宫却不知检点,与外臣勾搭。甚至还有人说她是敌国奸细,潜入中原国,伴在君侧,只为挑唆君臣关系,简直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御花园的茅草棚与周围的建筑风格迥异,应季扶昙要求,谢衿下令茅草棚百步之内不得有人靠近,厉熏熏想一探究竟,然被人拦住,只得作罢,狠狠道:“表哥能护你多久呢?”宫外流言四起,已经有百姓请愿除掉妖妃季扶昙,“我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
茅草棚顶铺就厚厚的稻草,足有五尺高,一定程度上阻挡了酷暑,茅草棚内安置了两台冰鉴,均是陈父陈母托陈破红带进宫的。
谢衿在批阅奏折,季扶昙吃柚子撑得直打嗝,嘶嘶寒气自冰鉴流出,有些冷意,她随意取了一旁的毯子给自己裹上,不经意间看到谢衿搓了下手,她自塌里翻了件长袍搭在谢衿背上。
谢衿微怔,季扶昙很少主动为他做什么:“宫里的常坚冰更适宜人的体温,为何非要这冰鉴。”
茅草棚空间有限,季扶昙一伸手就够得着冰鉴,摸着上面精雕细刻的纹路,道:“你看这上面的一草一木,还有这几条栩栩如生的小狗,都是陈父亲自雕刻的,我从未见过如此用心制作的冰鉴。”
谢衿收走季扶昙面前的柚子:“柚子寒凉,虽解暑,但也不要多吃。”
季扶昙吃了个半饱,并没有与谢衿多做争执,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这冰鉴做的用心吗?”
她像个讨巧的孩子,此刻的她有了一丝与赵尽知说话时的影子,谢衿眼神宠溺,顺着季扶昙的意思道:“很用心。”
“我怀香雪儿时,多亏了陈家二老的悉心照料。”
季扶昙话里有话,谢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奏折推至一旁,正色道:“你想说什么?”
季扶昙莞尔:“你的爱妃得了他们这么大的恩惠,你不表示表示吗?”
谢衿不明所以:“陈破红如今已是禁军统领,也算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了。”
夕阳开始西下,透过窗棂洒满茅草棚,给屋内镀上金色,犹如梦境,季扶昙抬手遮挡打在脸上的光,薄纱顺着皓腕滑到胳膊肘,她有些不耐烦:“那是他应得的,陈将军有将才,恪尽职守,禁军统领之位迟早是他的。”
谢衿起身走至窗前,解开银扣,两侧窗帘合起,没了阳光直射,季扶昙的心情舒缓下来。
透过微风吹拂淡紫色窗帘望去,远处的夕阳显得格外诡异,谢衿将五指横于眼前,似乎在观察指节骨上面的纹路,言语淡漠:“陈家二老已年迈,总不至于给他们封官加爵吧!”
“老人的福报在儿孙身上,不如你给微云一个诰命夫人的身份,封作春和翠眉为郡主。”中原国对男子的封号比较敏感,季扶昙知道封郡主的事情算是过分了,如果谢衿力排众议,兴许自己还能如愿,但敕封一笑则是想都不要想,就算谢衿勉为其难答应了,那些言官也会从中作梗。
季扶昙等着谢衿的回应,谢衿却如睡着了般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