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那日后,虽然马文才没有明说,但明显记恨上了祝英台,他认为之前仆妇休工一事全是祝英台花钱收买她们做的。
这日午饭前,在马文才的默许下,王蓝田他们胁迫苏安听从他们的安排,将碎瓦加入了给祝英台的饭菜里,还将他们常坐的椅子做了手脚。
在一起吃饭时,徽音明显感觉到马文才的愉悦和周围人有些反常的安静。
见到结伴进来的梁山伯、祝英台和荀巨伯,他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看到一脸担心,又欲言又止的苏安,徽音小声凑到马文才那边询问:“苏安竟然会加入整他们的计划?他不是和他们很要好么?”
马文才同样小声回答她“是人就有自己重视的东西,只能说他们的交情没有好到,可以让苏安放弃这些。”
食堂诡异的氛围和众人的打量让那三人摸不着头脑,端着饭菜走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祝英台正准备如往常一样坐下,还是梁山伯察觉到了异常,和他换了位置。
马文才见此,收了嘴角的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梁山伯一坐下,就摔了个结实,一直关注他们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祝英台扶着梁山伯,让他和他们坐一把椅子。
当祝英台看到今日的菜是茄子时,没有过多犹豫,将它递给了梁山伯,梁山伯一脸的无奈和宠溺:“就你爱挑食。”
虽然马文才的目标是报复祝英台,但还是被梁山伯一无所知,还乐在其中的往圈套里跳的行为逗乐了。
既然目标没中计,他也失去了看戏的兴趣,注意到梁山伯看他的视线,一脸纯良的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梁山伯没有证据,也不确定是谁做的,只能无奈得转了回去。
徽音放下了筷子,和马文才一起离开了食堂:“你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倒是好。”
马文才也不否认:“他们愿意为我所用,我也没必要自己动手,东窗事发也不能找出是我指使的证据。”
想到王蓝田,徽音还是有些担心:“就怕供你驱使的刀是双刃,亦会伤到你。”
知道徽音指的是王蓝田,她和王蓝田也向来不对付:“我明白,我会思量一下的。”
晚间饭后,徽音同马文才一道走在书院里,仰头看见高悬的皎月,才惊觉自来到书院后,她还未曾走遍书院,观赏过书院风景。
那为何不现下就乘兴而行呢?徽音向来由心而动,决定去做的事,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完成。
她兴味盎然的侧首看向马文才:“文才兄,你可是要回屋?”
马文才听她这个问话,便知她有别的想做的事:“你有何想法?”
“乘兴而行,夜游书院。”
他不知一成不变的书院有什么好观赏的,但也不想一个人回去,遂决定和徽音同游。
二人浴着夜色,沿着青石小道而行。
建筑在夜色的笼罩下,成了一个个剪影,没有了细节,时有橙黄的暖光从窗户中透出,别有一番意境。
已过戌时,偌大的书院安静了下来,他们一路行来,竟是没见过一人,只有鸟鸣蝉音为伴。
走到一座池塘边,徽音探身看去,月照池水,银光粼粼。
晚风徐来,吹皱了池水,也吹皱了池水里月的倒影。
徽音眉眼柔和了几分,抬手感受风从指间间隙穿过,无形无态,一去了无踪。
马文才见她探身俯于池塘上,本有些担心,但见她神色,本欲伸出的手,收了回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池中。
他从水中月看到高悬于夜空的皎月,现时生活宁静祥和,一派安然,但远在朔方的苻坚在王猛辅佐下,统一北境,窥伺建康社稷,意在一统。
外患未消,内忧亦有,虽有桓冲、谢安压制,但桓玄狼子野心,觊觎上位之心,人尽皆知。
思及局势一触即发,风雨欲来,马文才只觉得自己深埋心底的志向再次将自己的心反复灼烧,但又是深深的无奈随之压下,让他不得开心颜。
他从来不会将自己心思吐露人前,幼时经历,性格使然,让他无法轻易相信别人,能和徽音交好也是因为他知晓,他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这才能从一开始就信了她要与自己结交的真意。
他低头看向沉浸在夜景中的徽音,想到了那日她和自己说的关于对“自主自由”的看法:他是否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她,问一下她的看法,或许会给他提供新思路。
但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又何必让自己的困扰打搅了她赏景兴致。
徽音收回了手,语气里略带悲意:“文才兄,你觉得通过这轮月,我真的能将思念传达给他人吗?即使是故去之人?”
月夜与晚风相得益彰,平白将她的愁绪也勾勒出来。
母亲故去后,子敬阿兄为了安慰她,便告诉她,思念母亲时,她可以通过月亮将眷念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