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樱(结)
寄住藤屋时我总会起得比平时晚一些,收拾完毕后和室里已经渗进了浅浅的光。
快要日出了。
我猜想时间差不多,决定动身去向往主人家道别。
夏日早晨的天是很清透的蓝,涂抹其上的云洁白饱满,像是庭院里落了白樱瓣的浅池,静谧而不起波弧。这样的天空兆示着正午的炎热,恐怕我得尽量在日上中天前多赶些路。
怀着这样的考量我加快了步伐,又在转过拐角时迟疑着停顿下来。
“霞柱大人?”他竟然还没离开。
霞柱时透无一郎换下了昨夜的浴衣,抱刀坐在走廊下望着云天出神。清晨的光线不似正午炙热却更不讲道理,以狡猾的角度避开屋檐的阻碍把人抱个满怀。
听到我的声音,霞柱回头看我一眼,站起了身。他比我初见时应是高了不少,队服已不像当时看起来那般宽松。墨黑的衣料裹住笔直的脊背,如一棵努力正扎深根系的,稚嫩却挺拔的树。
我昨夜还慨叹他还是个孩子,今晨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已成少年,是漫漫长夜里朝阳一样的希望。
现在这个少年远远立在前方,澄净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没有径自离开的打算。
我蓦然生出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测:“在等我吗?”
他颔首,垂下视线把刀佩在腰侧,我于是能趁此更从容地趋至他身边。
“我很抱歉,霞柱大人。”我自小被教导解释清楚的道歉才有诚意,“借宿藤屋时我会刻意等晚一些以免主人家勉强自己起太早送行,让您久等……”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位穿碎花和服的小小姐突然从长廊尽头奔了出来,跌跌撞撞几乎绊倒。我上前两步扶稳她,被一把抱住了腰。
“剑士大人您带我走吧,我想要学剑术!”小姑娘的声音尚且稚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藤屋年轻的女主人藤原夫人从后面追出来,她是位体弱的夫人,一路小跑后有些气喘,言行间却依旧得体。
“静子,这样太失礼了!”藤原夫人小声叱了句女儿,有些尴尬地向我致礼,“小女无状,大人们见笑了。”
小姑娘似有些不情愿,半嗔着叫了声:“母亲!”但还是放开了手,礼数周全地向我道歉。
“没有关系。”我看了看一旁的霞柱,见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的情绪后蹲下身直视面前的孩子,“冒昧问一句,藤原小姐,您为什么想学剑术呢?”
“我想成为剑士,斩杀恶鬼,像你们一样受人尊敬!”她的眼睛晶亮亮的,答话不假思索,和服下的躯体柔软而单薄,没有肌肉和交错的疤痕。
我听见自己笑了,也许是为了这个幸福的孩子:“那么,藤原小姐,从学习舞蹈开始如何?”
藤原小姐大概从未听过“从舞蹈开始学剑术”这种新奇的论调,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疑惑:“这有什么关联啊,战斗又不是表演。”
她的声音在不自觉地提高,意识到后又立刻放低了下去,应该是担心我因此难过:“我没有在质疑大人,只是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被哄着了。”
真好啊,温柔的,散发着善意的姑娘。
我把表情放严肃了些,认真道:“没有在哄您哦。我的剑术就是从舞蹈开始的,您愿意看看吗?”
征得藤原夫人的同意,我站到庭院的空地上拔出日轮刀,施展了樱之呼吸的陆之型——祭典樱。
这重曾被霞柱大人评价为“多余”的剑型经过我又一个季节的完善已经臻于成熟,虽然会消耗大量体力不适合战斗,但却是练习速度和展示呼吸法的首选,也不算我哄骗小姑娘了。
起舞之前,我下意识的看向廊下的少年——耽误他太多时间了,现在还要用这招荼毒他的眼睛,真是愧疚啊。
从藤屋离开时已是旭日东升。藤原小姐承诺会好好学习舞蹈并不乏期待地问我是否将来可以成为我的弟子,得到“只有柱才可以收继子”的回答还颇有些恹恹。
霞柱照常地不发一言,我却莫名感觉那漫不经心的淡漠表情下藏着不赞同。
“大人认为我不该误导藤原小姐吗?”我思来想去只有这点不妥。但藤原夫人温柔而不经意流露出哀伤的目光让我无法做出其他的选择。我想,我是不后悔的。
若是纯粹地想受人尊敬可以成为医者,师长,亦或将来继承藤屋,不必拿生命去赌明天。
霞柱摇头,说出的评价冷静而理智,甚至有些无情:“身体瘦弱无力,心智幼稚天真,既无天赋又无决心,她做不了剑士。”
“但是你已经有资格成为柱。”
他的目光定格在我腰间的刀上,它早在一年多前就斩杀过足够数量的鬼,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但是……
“不可以哦,樱酱。我不允许你以透支自己的方式提升实力。靠后去吧,还不到你们接过炬火的时候。”这是我刚开始练习呼吸法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