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2)矛盾
到未到时候,总要有一方,拿得出这粮食。”
“若是您下令,命那些铺子的掌柜捐粮,您是东家,他们哪里敢不听。”管事小心谏言道。
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不,铺中储粮都还有他用,先不动为妙。”
“而这开私库放粮,一来,老爷在战起之前,便早有准备,又辟了个新处,两个私库的粮食,即便拿出去施粥一部分,其余的,也够府上吃上好一段时候,万不会有何影响。”
“二来,老爷既是向官府低价捐粮,又是向百姓施粥,倒不如再添些大的。你想,都能从私库出粮,亦是说宋家在危难之际,更同百姓站在一处,百姓若是安定下来,逃离禹城的人少了,官府自是喜闻乐见。”
“而第一个站出来,行此义事的宋府,当是如何?”
管事顺着大夫人的话回道:“同官府的关系,许是比现下更为牢靠。”
大夫人微微颔首:“宋家原先有老爷,同官府合作,在官府眼里,宋家,便是老爷。而今没了他的面子,单靠这点情,难以长久。这般所为,不过是让官府看到整个宋家,亦同老爷一般为人。
“既有百姓口口相传之名,待这场战事了结,别家许是难说,但第一个牵头的宋家,官府难道不会卖个人情?日后有些事,也要好办许多。”
“夫人深谋远虑。”
管事赞叹一声,看向大夫人时,却突显一抹狐疑。
“那便如此去做,”
大夫人最后不忘提醒他一句:“可千万莫忘了,今后施粥时,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个儿心底有数,既要教他们知晓宋府恩情,又得注意着官府,莫要做过了头。只需挺过这一遭,而后,也便值此一回。”
同大夫人谈完,管事从院中出来,面上不喜不怒,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夫人常年处在深闺内宅,性情平和,但处理起事来,却是我未曾见过的另一面,行事异常老辣。
不过我暂时无心此事,看了看日头,只将“视线”落在管事上,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跟着李婆子时,曾同她走过一回去前院的路。
然果真如同大少爷身边侍候的清三所言,管事并未朝前院去。
他一路越走越偏,四周渐无人烟,叫人不由警觉。
而后一处延伸出的小院出现,很小,但却并未破旧,与府中其他院子看起来一般,即便有下人过路,也无人会在意这种地方。
管事用余光瞥了眼两侧,将门关好,径直进去院中偏房,似是专用来堆放些木料之处,贴着最里边的墙,隔着几步就有个高柜。
他站在其中一个前,缓步停下。
双手使力朝旁侧一推,灰尘浮动,却露出后方的一道暗门来!
暗门很窄,只够一人进出,门后的路极短,几乎是刚进去,管事就侧过身子往左两步。
而后他一拧墙上机关,暗门徐徐打开。
“视线”一亮,走出便是另一处屋子,入目是梨花木镂空翘头案,上置描金山水纹梅瓶,斜插三两白蕊朱砂梅枝。
旁有一紫檀八宝博古架,上有素雅物件,前方摆一黄花梨木书桌,并四把同木椅,另一侧墙边是书架,书塞得满当。
管事走出暗门,又反手于旁侧按一机关,暗门在他身后徐徐合上。
我这才发觉着所谓暗门,外头竟与书架相连,下首实则离地还有些微之距,肉眼难以发觉,但从来逃不过“视线”。
而书架设计得很是巧妙,木质骨架刚好将墙门缝隙完全遮挡。放于上侧的书也不似这书架中间,与旁侧书架那般,放的那样满。
从中抽出的,应当都被堆放在木桌上,更便于拿取。
若有不知情的人看到,应都是这般作想。
然而若是猜想其中有暗门之人,一处是放的满满当当,能将墙面完全遮挡的书架,另一处却是只摆个半满,甚至露出半数墙面。
哪一处更有可能?
可想而知,但凡有外人花费大气力,将那书架艰难挪开,却如何费劲,也找不见暗门,自会打消外人一些想法,转而朝别处寻去。
而此处,看这周围陈设显而易见,正是前院之中,老爷书房。
他确实没同大少爷说谎,此刻,他就在书房。
但因着他从暗门进来,清三去问门房,得到的,自然是管事不在前院的消息。
可他何必这般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