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的身世

在英国，去和你父亲生活，你自己决定。”

乔安把攥在手里的纸条重新展开，那串黑色钢笔的字迹在白色的纸上斑斑驳驳，但又像一把利刃一样扎进她的眼睛。

现在想想，她自从有记忆以来就跟姨妈生活，乔宁对她不算不好，但一直都冷冷淡淡。不想吃饭？可以，饿了就自己去做；不想交朋友？可以，那就做家务；不想上学？可以，反正只养你到十八岁；想买这个？看她心情，心情不好就不买......她们好像不太像亲人。

乔安很乖，她毕竟是穿越过来的，没资格要求什么，可现在...乔安也学着乔宁把背挺直，尽量让自己扮演的角色看起来色厉内荏，毕竟不能让姨妈觉得她的侄女其实完全不害怕一个人生活：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乔宁点头：

“你说。”

“既然我爸没死，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骗我？”

乔宁深深地看着乔安，目不转睛。

乔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她的眼里看到不忍和厌恶两种情绪，她现在没工夫去想自己的姨妈是不是跟哈利的姨妈一样，因为讨厌自己的妹妹，顺带讨厌了她，她只坚定地用眼神表示自己想要知道真相。

乔宁开始讲述自己的妹妹如何爱上了一个男人、步入婚姻殿堂、孕期捉奸在床后火速离婚、执意生孩子、最后又难产去世的故事。那个男人过得倒是不错，他的出轨对象很有钱，可以让他继续软饭硬吃。

故事讲得有点久，乔安觉得自己的腿都坐僵了，乔宁还在瞪着她：

“你知道在结婚前，乔静是晨星船运最年轻的总经理吗？她本来有机会去美国的，她公司的总裁要给她一整个分公司让她管理，就因为怀上了你，她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把自己前半生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你，留给一个不劳而获的人。”

乔安的反射弧一向很慢，她知道姨妈是在骂自己，但她只是知道了这个信息而已，情感系统还没来得及运转，所以她没有情绪，只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在电话里骂他是杀人犯。”

乔宁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猝不及防，她以为自己的侄女会很震惊，或者捂脸大哭，倒是没想到她完全像个局外人，开始刨根问底。

乔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离婚之后他一直上门来纠缠，说要打官司把孩子要过去。跑去公司闹，跑来我家闹，还找人堵在她家楼下威胁她。生你那天，他又跑去找乔静，乔静动气破了羊水，他吓得转头就跑，等把你生下来，他又跑来医院，看见你是个女孩儿之后就逃跑了。”

乔宁每每回想到那段日子都会忍不住手抖，已经成了一种难以改掉的条件反射。她将双手紧握在一起，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乔安立刻起身去倒了一杯热茶，极其小心地放到乔宁面前。乔宁的嘴已经发白，她拿起茶杯轻抿了几口。

乔安看她的情绪有些稳定下来，便开口问道：

“所以，你给我的选择是，要么跟你去巴黎，要么去跟一个人渣生活。不好意思，我都不想选。”

乔宁冷眼看着她：

“那你想怎么样。”

乔安直视着乔宁：

“我要去霍格沃兹，我要留在英国完成学业，这栋房子你要留给我就留给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你要是想卖就卖掉，寒暑假我可以申请在学校住，反正你说过要管我到十八岁，我不怕自己会饿死。”

乔宁竟然被乔安逗笑了，这股觉得自己能够白吃白喝并且不会感到愧疚的不要脸精神有时候确实很有幽默效果。

“随你便。”

说完，乔宁起身上了楼，拿着一个陈旧的信封走了下来，放在了乔安面前：

“这房子我要卖掉，方便我在巴黎定居，至于你要住在学校还是住这里，你自己决定。”

乔安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写着地址、电话和管理公司的卡片，还有一把钥匙。

“这是？”

“你妈妈留给你的房子。电话是她律师的联系方式，打过去就能拿到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

“你...”

“遗产里该分的都分掉了，剩下的都是你的，虽然不多，但你一个人省吃俭用过十八年还是够的，不过放心，我每个月也会出一定的钱给你。”

乔宁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办提前告诉我，我配合你。我有工作要做，你自己做饭吃，不要吵我。”

像往常一样，不吃下午饭保持身材的她关上了房门，留下乔安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着桌上的卡片和钥匙发呆。

她试图将自己代入乔安这个角色，可她知道，自己始终是个旁观者，正因为如此，她在得知“妈妈”的故事之后，才不会被愤怒支配。

乔安去冰箱里拿了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