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
靳礼轻声说道,语气中没什么起伏,只是敛下眼眸,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斐知野瞪大了眼睛。
“我从小就常跟着爸妈去莺飞酒店,”靳礼的声音与往日的爽朗截然不同,变得轻不可闻,“我十一岁之前的每年生日都是在那儿过的。”
“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我们三个。”
在靳礼潜意识里,去莺飞吃饭不带别人几乎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独家默契。而靳良丝毫没有意识到带陈竹和斐知野去莺飞,是对靳礼的一种伤害。
在靳礼心里,靳良这种行为仿佛在暗示,陈竹可以代替妈妈在靳良心里的位置。
靳礼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漆黑如墨的夜色充满着压迫感,内心的空洞仿佛要将他吞噬。
靳礼皱着眉头深呼吸,突然听到了小声的啜泣。
靳礼侧眸,看到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斐知野。
靳礼心底毫无征兆地软了一瞬,抽出一张纸给她,轻笑道:“怎么又哭了?”
“对、对不起……”斐知野抽噎着小声道。
靳礼递纸的手僵了一瞬。
自从妈妈去世后,几乎所有知道靳礼经历的人,都会跟他说声对不起。
不管是老师还是亲戚,他们都会用一种遗憾的目光看着靳礼,然后轻轻说一声:“我很抱歉。”
靳礼知道,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丧亲之痛,或许他们也真诚地为他感到难过。
但当所有人都这么说,靳礼开始慢慢麻木,他开始想,这是不是成年人社交的统一话术。
就像一不触碰到别人的伤口,大家都会说声对不起。但他们不会在意这道伤口有多深,不会担忧里面会不会已经溃烂。
那些道歉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这是他们的礼貌和修养。但就是无法让靳礼感受到丝毫慰籍,甚至觉得别扭得想逃离。
而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母亲的小女孩儿,却因为他简单的几句话留下了伤感的眼泪,对他说了句连她自己都不知所因的“对不起”。
斐知野丝毫不知道靳礼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难过。她只是这次没能见到爸爸和弟弟,而靳礼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
斐知野的眼泪越流越多,靳礼无奈地继续给她递纸,柔声哄道:“好了……”
靳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打开灯就看到了这一幕。
“小野?这么晚还没睡——怎么哭了?”
察觉到父亲望向自己探究的视线,靳礼无奈道:“我像是那种欺负小姑娘的人吗?”
“靳叔叔,靳、靳礼哥他……他没欺负我。”斐知野还是带着哭腔,说起话来一抽一抽的。
靳礼看她这幅样子,不禁偏过头笑了。
“我、我困了……我去睡觉。”斐知野起身,适时地离开了大厅。
大厅就剩下了靳家父子,靳礼默不作声地继续喝水。
靳良放下公文包,轻咳了一声:“几点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
靳良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叹道:“小礼,爸爸想明白了。爸爸跟你道歉,是爸爸没考虑周到。”
靳礼沉默着不说话。
靳良继续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你妈妈。”
“小礼,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你和你妈妈在我心里的位置。”
靳礼抬起头,在接触到父亲红眼眶的那一瞬间,两人都迅速偏开了头。
“不早了,快休息吧。”靳良说完就上楼了。
靳礼静静坐着,看着手中握着的水杯。平静的水面无波,被落下的一滴眼泪打破。
靳礼盯着那小小的漩涡,轻声一笑。
“哎,”靳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困死了,睡觉。”
*
到了跟靳礼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斐知野上身穿着白色背心和白底碎花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浅色牛仔短裤,站在路边遥望着车水马龙。
“妈妈,靳叔叔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急什么?饿了?”
“嗯,”斐知野说,“主要好多年没去莺飞吃饭了。”
“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贪吃。”陈竹笑道,又有些感慨,“说起来,你靳礼哥主动邀请去莺飞吃饭,还怪让人感动的。”
斐知野没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斐知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讨厌的人”,接了电话。
“喂?”
“喂,看对面。”靳礼懒散中带着一丝愉悦的嗓音从手机传来。
斐知野疑惑地抬眼望向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视线正前方,斐知野叫不出品牌。
后车车窗缓缓落下,靳礼手握着手机冲这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