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不敢置信，慢慢出声：“……顾韫？”

“是那个我们正在讨论的顾韫。”

兰疏也说：“是。”

她又垂眸，眼睫有些遮了那双抓人的眼。

“如果，可以说是骗的话。”

或者更确切点说是玩了他。

但她觉得谁又没有年轻过的时候。

而年轻的兰疏就和现在的她一样，自我，轻狂，眼里，心里只有钱。只要钱。

其他的，什么真情也顾不上了。

朋友看着她，更说不出话了。她永远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回来的那年很穷，她穿的衣服都不是最好，只是胜在人漂亮。有时在屋前淡淡立着，都会有不同于常人的韵味。

她很有责任心，带着妹妹，什么事也都会做。起初会去应酬，做她分内事，后来慢慢好了，开了一辆车。

邻居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只笑，卖面子的。

卖面子，朋友觉得这话说得对，什么事不是卖面子，什么工作都是。

很少有人知道她欠了一笔数额很庞大的钱。

那也是和她舅舅去赌场得罪了人有关，兰疏从小失去爸妈，很小就跟着舅舅舅妈在国外生活了，她的生活是在无尽的高压，端不完的餐厅盘子里度过的。

她没有钱，更没有家，有的只是一个出事生病的妹妹，还有支付不起的高昂学费。

兰疏那时穿着沾油的发黄的围裙，头发打结，整个人干瘦得像秸秆，只有那双特别漂亮、特别能勾人心的眼氤氲着光，每次灯光打在她脸上时，五官总像最精致的宝藏。伙伴总会说：兰疏，你真适合去当模特。

你真漂亮，漂亮得我都不安心你待在这儿。这是她在舅妈口中常听到的话。

可是，她很讨厌那个虚伪刻薄且不属于她的家。

她喜欢的人，精明、考量、有礼，该是这样的。而她的长辈，那些男人，懒惰、浅薄，只会在午后躺着的时候呼呼大睡或者说些黄色笑话。

比如每次饭后和她的舅妈争吵，喝醉了酒在家中怨天尤人动手发疯的舅舅，还有只会原地抱怨，自己却毫无脑子永远不会思考去破除困境，甚至还时常不怀好意打量她的隔壁中年男性。

终于在一次做生意欠钱的舅舅把打主意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

她逃了出去，她不可能会拿自己为人付出的。

把妹妹托付给福利院之后，她开始了流亡生活。

她的目的地是一座冬天很冷的北欧城市。

在那儿，她独自打工、学习，偶尔赚钱，又在那样的欲海中挣扎，沉浮。

她的冬天很冷，那里一片漆黑。她没有未来，更没有前路。如果可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终点大概是在咖啡店里碌碌无为，赚着微薄一点的工资。日复一日，奔走于寒冷的大街上，和躁热至极的店铺内。

她迟早会死在一场无声的春天。

直到，有人告诉了她一个可以赚钱的方法。

她去了那一家酒馆，那晚，她甚至因为暴雪被迫困在那儿一晚。

那一晚，陌生环境，她不熟悉的街道建筑，生冷的空气，高昂的餐费。

她甚至到达那儿火车站就被偷了钱包，找不到地图去处，窘迫又困乏地待在一家酒馆角落，人生地不熟的她又面临交流困难，还是好心人给了她一杯热酒。

一杯温热的，却暖心的红酒茶。

也是在那，她见到了一个长得比油画还要美的男人。

朋友说那个男人真的是造物主的恩赐。

是，她也这么觉得。

顾韫本来就有那种能力。

她打小在舅舅家附近的油画店上学，那旁边是贵族学校，她见识过不少出身优渥的少爷小姐，那些人生来就像瓷娃娃一样，出入还有轿车接送，而她因为贫穷还无数次被那里的学生嘲笑。

她初中喜欢过一个校草，当时觉得他清风霁月都高尚得不行了，好像没有人能比他更帅。

可在这却见到比他还要俊美的亚裔男人。身体的冰冷，环境的糟糕，一度都要她忘记了那些。

她很想摆脱这叫人困倦的一切，她不想再为了别人，她只想做自己当时想做的事。

她想为了自己短暂解放一下。

接着她也认出了他身上的钱包品牌，他的衣服。

他很有钱。

她也学着别人，试着做出轻车熟路的样子，坐到他身旁。

她去搭讪了他。

“哥哥，你一个人吗。”

顾韫起初看她很淡，可又并不介意她坐他身旁。她认出他的手表，Patek Philippe，戴在他这样年少的人手腕上，太老成了。

他的衬衣是价值十万的，他的面孔，她觉得是无价的。

他很漂亮，很珍贵，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