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娄满正勺子搅着自己面前的鱼汤，闻言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有些埋怨，“昨天出门碰到观儿了，你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她也在洛青，怎么多年朋友了，我总要登门拜访一下才是。”

楚清染蹙眉，原本就遭了冷落，足够令他心情郁闷，现在一听娄满提起舒观更加来气。

也憋了好些天，现在终于憋不住了，酸里酸气道：“你不是与她经常联系吗？她没在信中告诉你啊。”

娄满闻言抿了抿唇，瞥一眼他夹枪带棒的表情。

又什么劳什子的书信，她都放下芥蒂，不愿计较了，这人非要提起来。

娄满一贯的得理不饶人，语气轻下来，慢悠悠而冷丝丝，“是比某个人强多了，三月前她就已经在信中告诉我举家搬迁了，只不过我当时不在朝露殿，没看到罢了。”

楚清染认识她太久，听她的语气便知她心情如何，像现在这般轻言细语，十之八九是冷嘲热讽。

楚清染寒着脸，当着宴寻忆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瞪了娄满一眼。

娄满受他这一道，心中窝着火，扒拉两下碗中白饭，越想越憋屈，撂下筷子道：“不吃了！”

楚清染也别过脸，满是怒意。

宴寻忆静静看着两人之间暗潮翻涌，心中竟有奇异的畅快，他稳了稳，关切地看向娄满：“姑娘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楚清染原本就烦，看到宴寻忆如此关心娄满，却对自己不冷不热，心里更烦了。

他冷嗤道：“娄满，尽管使你的小性子吧，这一次我再不会让着你了。”

娄满好气又好笑，眯着眼道：“让着我？我何时需要别人让。楚清染，我念着你我从前同患难共生死的情分，不与你多计较什么，若换做别人，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何谈朋友可言！”

宴寻忆不动声色轻抚娄满的背，看似安慰，却巴不得这火越演越烈。

心里盘算着，一会他该说些什么，能讨得娄满欢心，让她打消将他留在这里的念头。

楚清染怒火攻心，眼里已经没有宴寻忆了，双目冒火瞪着娄满，一拍桌子起身质问：“那你说说，我又有什么可让你计较的？我这人确实没什么道德，可是对待你，我问心无愧！你作风大胆，行事乖张，从来都是惹了祸便走。娄仙师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是无所不能。有多少仇怨，是从我这里替你消去的，你数的清吗？”

娄满缓缓起身，朝楚清染走去，与他面对面站着。

楚清染比她高很多，她抬头看人，气势不减分毫，讥讽道：“自是数不清，所以我念着你的好，何曾亏待过你。奇珍异宝送过来，灵丹妙药紧着你。当年你被景明王劫走，你身边人来找我，我连及笄礼都顾不得就匆匆下山寻你，散尽万金将你赎回，一句埋怨都没有，你有什么可挑我的地方？”

宴寻忆听到这里，微不可寻的蹙了蹙眉。

楚清染一甩袖子，背身过去，听完娄满的数落，依旧怒意未消，语气却稍有缓和。

“当年，娄仙师仙去，你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我担心你一蹶不振，写了十几封信给你。等你缓过神来，不说观儿，就连程央你都回信告知了，整整七年，你与别人来往书信，唯独不与我联系。他们都道，你我是知己，但这七年里，每当有人向我提起你时，我心中酸涩不已，却口不能言，我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他笑容讽刺，讽刺的是娄满，也是他自己。可惜他背对娄满，不见娄满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娄满被这当头一棒砸的头晕脑涨，宴寻忆不知实情，却作出一心一意关切娄满的样子，丝毫不怜悯楚清染热忱落空。

娄满只看了宴寻忆一眼，她大脑空白一片，对这一份独有的“关怀”心里生不出任何感想。

整整七年，她对楚清染的埋怨渐渐到淡漠，然后再到释怀，都已经翻篇了。旧事重提，在别人口中，完全变成另一副景象，她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化。

娄满沉默半响，正要解释，楚清染就转身看向她，眼里再没了刚才餐桌上的殷勤与卖好，整个人清清冷冷，好似没有半点人情味。

这是绝大多数人眼里的楚清染，不过娄满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冷冷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娄满脸色不太好，“我并未收到过你一封信。”

“什么？”楚清染面色骤变，即刻就否决了，“这不可能......”

只一封没收到就算了，这七年里多到数不清的信，怎么可能都没收到？

娄满表情凝重，问：“这么说......你也没收到我写给你的信？”

楚清染茫然震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娄满心底沉思，接着道：“我师父去世以后，我独身枯坐几月才与外界联系。信堆了许多，我忘了有多少封了，大概几十封，我专门找了也没看见你的，所以我便写信给你，写了大半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