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异化

南藏地区很多牧场都有这样的毡房，世代修修补补，让这高海拔地区的黑帐篷具有独特的魅力

怀义走出毡房，李铁曾告诉他，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天气太干，最好不要洗脸

裹着厚厚羊皮袄的孩子，袄子上许多的羊绒都已经变成黑球，从角落取出木炭，放嘴里刷了刷牙，往兜里放了几块牛肉干就去了牧场

李铁也不管他，只告诉他别乱跑，这里有狼，可怀义从没有见过狼

一路溜达，捡了跟弯曲的木棍，过关斩将，红褐色的嘴唇，满是泥垢的脸顶着两块高原红，所走道路的两旁竟再没有比男孩高的草木。

牧场，黑的白的羊群混在一起，男孩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秃鹫在不断的画圆，想着昨晚老张诉说的故事，诗歌那是什么，航海又是什么，那是怎样的世界……

在牧场对面的另一处山丘，走出了一个黑点，所处的地方又依稀出现了另外几个白点，男孩并没有看到，他还沉浸自己的天马行空

“文明就是神话的意思是吗，那我可知道不少的文明了”

“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告诉把这些神话讲给赵阿姨”

……

咩~

山脚传来了羊叫

咩咩咩~声音变得急促

怀义坐起身看了看，不远处的羊群胡乱的跑开了，有几头模样奇怪的牲畜在驱赶别的羊

“敢在我的地盘撒野！哋！”

随即起身抄起木棍跑了下去

男孩所在的位置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土丘，也就隔着100来米，赶到近前一看，这玩意儿是狗吧，这么大的狗，也是头一次遇见，手中不经意间攥紧了木棍

一只，两只，一群狼也发现了他，驱逐着羊群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对峙，似乎也是在打量双方的实力

南藏的狼是怕人的，可也充满了狡诈，不远的地上的有只黑羊被咬住喉咙，方块状的眼球中透露出求生的欲望，而那头颅上方的狼则是全身漆黑，带着赤红的眼睛看着男孩，似乎根本不担心嘴里的猎物逃脱。

弯曲的木棍在不住的颤抖

男孩反应了过来，

这是狼！

藏区的狼！

危险！危险！危险！

怀义的呼吸逐渐加快，头皮发麻，身体也开始颤抖，他并不知道这恐惧还是兴奋

对面的狼缓缓走了过来，两只在丈余外停下，其余的狼群则在四周环伺，和男孩同高的身躯，前半部分身体下蹲，一口锋利的牙带着低吼，眼神露出凶残的杀意。

在藏区的丛林法则里，只要男孩敢露出丁点恐惧，就会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撕开他喉咙的血管。对面就是一个孩童，扑上去，撕裂他！

一只狼率先冲了上去

怀义看着迎面冲过来的狼，木棍止不住的颤抖，藏在围脖里嘴不自觉的张开，眼神布满了惶恐，双方间隔很短，狼纵身一个前扑，瞬息而至，灰面獠牙！

男孩顺脚往右后一撤，扑了个空，可当狼转身准备再次撕咬时，一根木棍砸了下来。

“啊！”

男孩双手紧握着木棍，高高举过头顶砸下，稚嫩的叫声会回荡中，那根无往不利的木棍。

断了！

侧前方，只比男孩矮一点的狼被敲到脊柱，发出一声呜咽，气势顿时降了下来，开始和外围几只狼一样孩子围着转圈

呼～呼～

孩子的身躯因紧张而不断起伏，双手紧握住那根断成半截的木棍放在腹前，呼吸产生的缕缕白雾从围脖散出，目光紧盯着刚才那匹狼

不经意间，第二只已经悄然来到了怀义的侧面，男孩察觉正想躲开，可乱发下收敛不住的恐惧一直在盯着刚才那只狼

这是诱敌！

当男孩准备躲开时，一切都晚了

獠牙搭上了他的脖间，厚重的羊皮袄顿时被咬住撕扯，发黑的绒花纷纷洒下，狼牙穿过袄子刺入了孩童的肌肤，外围的两只狼也扑了上来，前身，脖间，后背，一共三只

低沉的吼声嗡鸣刺耳，皮肤下的血液变得欢腾，孩子被拉扯在地，天上盘旋的秃鹫也越来越多，在等着分一杯羹。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是要死在这儿了吗？话说死是什么感觉，他们大人都那么怕，一定很不好吧，我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只有六岁半的孩童脑袋里总想些奇怪的神念，在那一瞬间，看着天上的白云苍狗，平静，只剩下平静，他不再恐惧，如同待宰的羔羊。

三只野兽的不断撕咬，脖间的狼牙沾上了血迹，暗红色的鲜血从锁骨流淌出来，本就灰暗的袄子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大地苍茫，高原的风在悲鸣，刺目的阳光见证着一切，空寂无人。。。唯有那群沉默的羊儿在远处期待男孩倒下，死亡可以降临它们的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