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症

繁星拉下深灰色穹空帷幕，皎月当空，微风甚暖，是静谧的夏夜。

陈清遥从浴室里出来时，擦拭着头顶碎发间的水珠，一眼瞧见人坐在阳台间，似是在仰望夜空。

这么安静可不是他州哥的性子，要是在往常，人早就拿着手机，畅游在游戏世界中，顺便催促他快点上线，陪他打几颗星星。

陈清遥将手中的毛巾放至桌间，推开阳台门打趣道：“怎么了州哥，上了大学打算更换路线，从体育和电竞双修的硬汉Alpha，转变为夜里伤春悲秋的文艺少年？”

陆泽州听到调侃回过神来，转头瞧见人湿漉漉的头发，心里暗地责怪人一番，就起身去寻吹风机。

“不吹干就跑过来吹风，要是头疼了怎么办？”

陈清遥心中一暖，但仍是嘴硬无奈道：“哪有那么脆弱，我好歹也是个Alpha好吧。”

陆泽州选择无视他这句话，只是不由分说的将人拉到椅间坐下，插好电源调节舒适温度，为他吹起头发。

这样的事情，陆泽州没少为人做，陈清遥发丝柔软，又是天生的栗棕色，抚摸起来手感极佳。其实早些年陈清遥不愿人这般，也抗议过几次，但因实在执拗不过，也就随他而去了。

吹至半干状态，陆泽州关掉吹风机，却依旧沉默寡言，明显不是他平时做派，陈清遥心思细腻，揣测人必有心事。

陈清遥打趣道：“州哥，你不会是军训前的焦虑症吧？”

陆泽州微怔一下，随后轻拍把他脑袋，“想什么呢？你州哥我好得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清遥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人这话必不可信，一定是对他有所欺瞒。

陈清遥仰起头来，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州哥如今对我有秘密了，是不是也开始要骗我了？”

陈清遥刚沐浴完，此刻还未戴阻隔贴，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佛手柑的气味，清香而又沁人。

这样熟悉的香气钻入陆泽州的鼻翼间，他不由轻嗅两下。

自然界的法则中，有一条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们都是Alpha，按理说陆泽州应当会排斥于人信息素的味道。但不知是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或是因为心中的那份爱意，以至于他对人从未有过排斥，甚至还有些许的喜欢。

对上人那受伤的小模样，陆泽州虽说知道人在伪装，却仍是心中不忍。再难以隐瞒下去，轻声叹口气。

“我是在担心你。算着日子，你易感期快到了。”

陈清遥也沉默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虽是个Alpha，但是因为天生缺陷，导致他对Omega信息素排斥，而自从他十五岁彻底分化后，这种‘病情’更日渐明显，以至于他的易感期常比旁人难熬数倍。

他会异常躁动不安，在易感期内偏激而又疯狂，与他平时的温柔截然不同。也许是压抑天性太久，才会在最特殊的时期激发暴力的本能。

“没关系的，我已经提前告诉了媛姐，军队都有隔离室，到时候我会申请进去，不会伤害到旁人。”

“可你会伤害到你自己。”

陆泽州说的云淡风轻，可拳头攥得极紧，手上青筋暴起。

他忘不了半年前曾看到的那一幕。

那时陈清遥因为易感期请假在家，他出于关心前去探望，却发现人并不在房间。

陈清遥的父母与姐姐那时不在家中，他只得询问管家，在人眼神回避间发觉到异常。

最后管家无可奈何，将他带到了别墅中从未发现过的一间地下室里。

隔着玻璃，他看到陈清遥被铁链缠锁住手腕，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中。在人抬头之际，从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冽与阴戾，而在二人四目相对之后，又露出了惶恐与慌乱。

那时的陈清遥与平日判若两人，他心下一惊，更多的却是心疼。

那双手腕早已被冰凉的铁链磨至通红，应该是人大力挣扎过的缘故，他身上的家居服满是褶皱，应是被汗水打湿。

“少爷他，易感期内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医生说是因为他天生的那个病症。如若不将他关起来，恐怕会伤到旁人。”

“那为什么给他的手上……”

“如果将他独自关起来，他伤害不到旁人就会伤害自己。”

话音刚落，陈清遥忽而挣动着铁链，踉跄着要向陆泽州冲来，但很快就被禁锢在原地不能再向前一步。他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紧接着泛红的眼角滚下一行情泪。

“州哥，快走。”

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仅存的理智让他想让陆泽州离开，不愿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被人看到。

“陆少爷，走吧。”

陆泽州最后是被管家强行拉扯走的。

管家了解自己家少爷的性子，这种模样不愿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